萧灵鹤的心停了一下。
那她呢?
她算什麽?
在他生病的时候,和他玩这些扮家家酒的幼稚把戏,是在干什麽?
一阵胡思乱想,萧灵鹤根本不想看画,拿起画轴便往火焰里扔去。
烧了它!
萧灵鹤气恼地要烧画,谢寒商眼明手快,从灯焰底下一抄,全然不顾那火焰有多烫手,不顾安危地也要抢下那画。
他如此宝贝丶如此珍惜这幅画,从火焰里抢下它,还抱在怀里试图安抚,萧灵鹤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觉得自己完了,她就像个跳梁小丑。
不怕一时小丑,她居然当了三年小丑!
“谢寒商,你早有所爱,还要同我成亲,”萧灵鹤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犯疼,“你拿我当什麽?”
她萧灵鹤,虽然霸道,蛮不讲理,可他们的婚事,她从来没强迫。
她从没强抢民男,让他嫁给自己,官家说过,他是自愿的。
他嫁了她,却还要三心两意,还不忘旧爱,在阁楼里临摹她的小像,拿她当什麽!
帛画被烧毁了一小角,谢寒商心疼不已,见罪魁祸首还要质问,他懊恼地一擡眼,凌厉地凝视她:“我说了,你不过是她的影子,比不上她一根毛发。”
又是这句!
又是这句!
萧灵鹤破防:“行了!”
她拿起烛台,想狠狠地揍死谢寒商,就为这句话,谋杀亲夫在所不惜!
谢寒商抽开画轴系绳,将帛画展落来瞧,看内里有无损毁。
画卷坠落的一瞬,萧灵鹤蓦地视线一定。
卷中所摹,是一名宫装少女,那女子身着烟青撒金花结彩锦绣裙,外罩织金官绿罗纨衫,式样都是宫装式样,裁剪精当,衬得少女浓纤合度丶腰如约素。
少女折腰投壶,素手执箭,箭与葱根一般纤细。
她的臂弯里一条缃叶黄缂丝团花锦雀纹披帛,宛如潺湲之水,沿两崖之间倾泻而出,其间色泽流辉,如漱玉飞珠。
再看那女子眉眼,生就柳眉花目,樱唇如画,两颊笑涡浅浅地回旋荡漾。
无边春光里,仅她一人,但柳色暗,花色旧。
唯她,独占春色。
这幅画笔触细腻,画工在里边倾注了爱意,笔下的人物便栩栩如生,几乎不必再看第二眼就知是谁。
萧灵鹤怔住了。
这不是她自己麽?
“难道……”
她难以相信地提上眉梢,惊愕地看着灯烛之下,毫无察觉地正检查画卷的男人。
现实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与萧灵鹤生得一模一样的人,画里的人就是她。
她小时候喜欢投壶,投壶的姿势也与旁人有异,他画得很工整,连她弯肘时是肘心向内都捕捉到了。
可这应当是她还很小的时候,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她从小喜新厌旧,对什麽事情都向来只有阵雨般的热情,一晃眼,她对投壶的热情就过了,後来也不再玩这个把戏了,她因此知晓画中是何时。
她还记得这一场比试,崔蒙蒙与沈昭君都在,还有别的贵女王孙,但画里就只她一人,好像谢寒商的眼里就只能看到她。
谢寒商画中之人,是她;他的“白月光”,也是她。
“原来你——”
他突然看了她一眼,眸中俱是对她毁坏心爱墨宝的讨厌。
萧灵鹤举着灯,维持着一个姿势定定地望着他,忽地住了嘴。
但心潮澎湃却无论如何止不住。
谢寒商,原来你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瑞仙:小闷骚~
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