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世子强制爱(8)
◎“女人,眼睛怎麽红了?”◎
宴後,宾客如流水散,太後离席时单独叫下了萧灵鹤:“城阳,你随哀家过来。”
萧灵鹤灰溜溜吐了下舌头。
知道自己在两国会盟的国宴上大出了风头,差点儿引来铁凛的觊觎,言辞讥讽,又得罪了北国,母後作为主和派,定是要清算自己。
但她也有话要问母後。
她一直以为谢寒商不得重用,被细柳营逐出,是因为他没有那样的实力,德不配位,还贪功冒进输了九原,虽然同情,但多少有他活该的成分在。
然而她这段时日所了解的谢寒商,完全推翻了她之前的认知。
那麽母後为何固执地不肯任用谢寒商,任其埋没,于槽枥之间郁郁不得志?
也怪不得,谢寒商会把自己关在阁楼里,不见衆生了。
萧灵鹤朝一旁捧剑的谢寒商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等自己,谢寒商“哼”了一声,守约地抱剑离去。
他倒是对他们的约法三章贯彻始终,就是成了话本里霸道强制爱的世子,也不改这听话的本能啊。
怡园九曲回廊,绵延没入尽头纷繁的花海,正是夏花浓烈的时节,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草叶花萼蒸腾散发出的湿润香气,配合廊北湖面吹过来的清风,馥郁而又清爽。
就连身上穿着厚重的翟衣也不嫌闷热了。
萧灵鹤脚步轻盈,叉着手数着步子,连母後什麽时候停下来了也不曾察觉,当她一仰起明润红艳的脸颊,正对上母後端方肃然的面孔,顿作心惊肉跳。
“母後怎麽突然停了?”
这还在回廊上呢,母後怎麽着也该找个清寂点儿的宫殿,和她单独说话吧?不然自己挨批的画面一会儿被人看去了,她城阳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搁?
王太後挥了挥护甲尖锐的长指,令林春芫与衆宫婢退去,顷刻後回廊上便只留太後与公主二人。
人散後,廊腰之上空旷许多,两侧竹柏阴翳,树影拂动,影动清风,令人颇有怡然快意的感觉,所以这御园称作“怡园”,不是盲取。
太後的脸色不像萧灵鹤松弛,她皱起双眉,语调和婉地斥责:“你委实也太出格了一些,可知今日贸然出头,若铁凛心生觊觎,提出要你,该当如何?”
那铁凛,在北国时是叶太後的姘头,但不代表他就为叶太後守身如玉。他们北人,不堪教化,茹毛饮血,对男女之情更是放纵,便是有悖伦常也不是什麽罕事。
太後适才瞧见铁凛朝着女儿瑞仙递去的眼色复杂,当时心口都是遽然一跳,若女儿当真被北国将领相中,铁凛答应免除二十万两银,而一定要让她前往和亲……
她迄今心有馀悸,怕铁凛果真当着满朝文武提出这个无礼的要求,更怕的是,她身为太後的抉择!
萧灵鹤不以为意,她虽然看出了铁凛有些慕艳的龌龊之心,但不认为有危险:“我怕什麽,难道母後真能把自己的亲生孩儿嫁到那边虎狼窝去麽?”
再说,她可是有夫婿的人,她的夫君谢寒商,大抵还容不得区区铁凛如此染指自己的妻子。
这不是一番交手,铁凛已经气尽人亡了麽。
可萧灵鹤说完这句,忽然察觉到母後神色有异,她的胸口咚地一声打起了鼓:“母後,孩儿怎麽说也是有夫之妇,您可别拿女儿玩笑啊……”
太後长叹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日後不许胡闹出头。”
母後虽是语重心长,可萧灵鹤已经起了疑心,这股疑心带来了莫大的委屈。
“母後,为何如此惧怕北国,凭什麽让嚣张的北人凌驾于我们头上!”
筵席上母後除了一句呵斥,什麽也没为女儿争辩,谢寒商杀了铁凛,明明是大功一件,为无数大雍亡魂报仇雪恨了,连深居简出一心向佛的钱太妃都不吝割爱将家传宝剑赠予,可母後呢,她似独坐瑶台,高居在上,俯瞰人间烟火却极尽冷漠,什麽也不曾表示,甚至一句嘉奖都不曾有过。
太後以丰富的阅历来笑话女儿还不谙世事的鲁莽天真,“不惧怕北国?我们拿什麽同北人抗衡?北国军事上真正强横的不是铁凛,亦不是符无邪,而是他们骑兵作战两百年来的积蕴,霸州为何一日就被攻下?两万守军甚至来不及还手反抗,便被摧毁一旦。这种敌我悬殊,犹如巨大的鸿沟,天堑难越,别说区区一个谢寒商,便是再来百个谢寒商,也不可能填平。”
这是大雍与北人多次交手给她的答卷。
雍人天生力薄,擅内斗,重私利,即使被北人侵吞河山,也难同仇敌忾。
朝堂军政更由一干文臣出身的士子结党把控,连她身为摄政太後,在调兵上都还需看各地节度使眼色,如何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