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道:“离尘的父母姊妹,都是在白云山一带被草寇劫掠所杀,他自小流离失所,被我紫阳观收养。谢居士既是他的恩人,他又怎会为区区小事挂怀。”
原来如此,萧灵鹤明了。
清虚迟疑道:“不过老道昨日一观,谢居士有一脉不通,不知是否最近遭受重创,百会与神聪xue都有所闭塞,行为也怪诞离奇。”
萧灵鹤这下真是心悦诚服:“的确如此,只是府上神医都说难治,询问太医,也说无解,不知道长可有一解?”
清虚笑了下:“公主殿下无须忧虑,重创导致的xue位淤堵对谢居士这样的修士而言是无大妨碍的,假以时日也便复原了,老道虽无一解,但观中有些清心散,熬作汤剂,或可助力谢居士及早解除病患。”
这病无法立时除根,急不得,连大能也无计可施,萧灵鹤只得按下心急。
别过观主後,将篱疏与竹桃提早准备的礼物拎上去了离尘的小院,离尘道心破碎,漂亮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的,连公主都不愿见。
萧灵鹤道:“谢二年纪一把,居然以大欺小!过分!”
篱疏抿嘴儿偷笑,她很喜欢这种男人之间的角斗雄竞,多来点,她爱看。
想当初清冷驸马对殿下的态度不屑一顾,如今撞坏脑子,倒是变得像个活人起来,连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醋都吃,还为老不尊地吓唬人家孩子,霸道得暗搓搓的。
联想他这三年来时常来偷窥公主的行径,篱疏也就完全明白了。
这哪是什麽相看两厌的怨偶,分明是见色起意与情愫暗生,只不过两个人鸡同鸭讲,没讲到一块儿去,才白耽搁三年,要是说开了,就是继续这样色令智昏与一厢情愿下去,也是能在一方卧房的床榻上达成共识的。
萧灵鹤将赔礼搁置在离尘门外,对窗内那个别扭清瘦的背影道:“是他对不住你,我代替他向你赔罪,你莫计较。他吧,他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并非真对你怀有敌意。”
离尘嘀嘀咕咕:没有敌意,已经这样了,若有敌意,还不三两剑就杀了人了?
萧灵鹤叹一声,“既然选择了修道,就不要轻言放弃,设醮之後,我们便会走了,不会打搅你多时的。”
离尘心说,那就快些走吧。
他把背影留给萧灵鹤,自始至终不曾回头,但语气低回虔敬:“殿下,我不敢看你,我若看了殿下,他该要挖我眼珠了。”
顿了顿,他轻声说:“离尘不敢有怨气的,殿下回吧。”
那嗓音哑哑的,也不知哭了多久,哭成这样。
萧灵鹤怀着一丝歉疚,离开了离尘的小院。
因为离尘的态度,导致她对谢寒商産生了迁怒,她真後悔,她就不应该带他来,明知道他是病患,脑筋不清楚,她却还要这样做,现在想来,好像每一次他都能捅出一点小篓子。
上次变成世子更是厉害,杀了北国战将铁凛。
虽然那个铁凛是该杀,合该千刀万剐。
但总之,萧灵鹤有一种跟在闯祸精後边收拾烂摊子的感觉,实在无奈。
整个大礁过程流畅,天意卦象显示,皇後所求为吉兆,不久定能得偿所愿。
高木兰与萧灵鹤对视一眼,萧灵鹤看出,皇後的眼底是一丝放松的。这就好了,心诚则灵,吉凶祸福一半在于人为,只要诚心努力,加上一点点气运,就能心想事成。
也不是萧灵鹤胳膊肘往外拐,偏心皇後,皇家有嗣是好事,再说,她可以不相信男人,但必须相信自己的弟弟,是一个从小受到她熏陶的好孩子,一定会善始善终的。
设醮礼结束後已是入夜,萧灵鹤腰酸腿软地回到厢房,时辰太晚,还得盘桓一夜,明日才能下山。
萧灵鹤在门前遣退了篱疏与竹桃,撑腰步入内寝。
屋内竟然燃油一盏灯火,她诧异寻向里,不出意外便遇见了谢寒商。
“你在这儿?”
今日好像一整天不曾见到他人。
乍一见,他竟色胆包天地坐在公主床头,瞳眸微眯,显现出一种危险的风流。
萧灵鹤的气恼还没消,动手要将他挪开,“起来。”
谢寒商轻哼一声,眸色阴沉如雨,“殿下又去见了他?”
萧灵鹤心里响了一下,像是心虚,但转念想,自己真是被谢寒商带沟里去了,她行得正坐得端,她心虚什麽?
遂沉了秀眉,不悦道:“你惹的篓子自己不去收拾,好意思怪我?”
他的双臂撑向身後床榻,无论萧灵鹤如何扫打,都纹丝不动,他撑着榻,擡起目光,“我这个人,是怎样?”
萧灵鹤听着这话耳熟,一怔,忽然想起来午时见离尘时说的话,不禁再一次感慨他的无耻:“你竟跟踪我?还窃听!”
谢寒商皱眉:“卑下是殿下的暗卫,暗卫跟踪殿下,是天经地义。”
萧灵鹤再也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的,微愠:“快起来!再不起开本宫就踢你了!”
“哼。”
他徐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