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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麻辣鸭脖（第2页）

莎莎平时只与她讲金融圈八卦，哪位道貌岸然的中层又睡了实习生，哪个超级富二代来证券公司上班体察民情。

此时的莎莎脸上是珍妮没见过的冷酷神情。

这些年过去，莎莎长成一位冷静干练的职业女性。但还对珍妮一片赤诚，珍妮又羡慕又感动。

“莎莎你真厉害。我成天跟高中生混在一起，全不懂这些。”

一个靠枕飞过来，直中珍妮脑门：“李珍妮，不要妄自菲薄，你在安市一中考过文科前三名。你不比陆鸣笨，只是扮乖女友扮久了，忘记自己有什麽能耐。”

珍妮抱着靠枕哀嚎起来：“我有什麽能耐。哎！比起新欢，我更需要一份新工作来付房租。”

“这倒是真的，恋爱可以休假，工作不可断档……”莎莎正色道，“从HR的角度来看，如果简历上有超过五个月的空档，我们就会想，这个人意志不够坚定，吃不了工作的苦。”

珍妮摇摇头，眼神发茫：“可不是麽，人生就是吃苦，爱情的苦还没吃完，又得风尘仆仆去吃工作的苦，最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很快，夜聊话题又绕回到男人身上。

珍妮凑到莎莎旁边，边笑边说：“讲讲你的体育生弟弟，让我积累点小说素材。”

莎莎眨眼：“上周日，我在MClub捡来的。”

“捡的？”

“女厕所排队太长，我跑去男厕所，抓他当守卫。从男厕所出来，他在门口乖乖立正站好，可爱极了……”

“这也行？”珍妮和莎莎待在一起，自觉当起捧哏。

“你知道的，我一向只约会老男人。但是这个弟弟…………”莎莎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实在可口。”

莎莎眯起眼睛，细细回味：“唔，胸大肌宽阔丶手臂梆硬丶腹肌可以弹钢琴，手感真的很不错……”说着突然面露羞色，双手托腮，“最重要的是，他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我看。哇，好久没这麽被人注视过，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珍妮全然忘了自己的悲剧，拍着枕头尖叫：“杜莎莎，你是什麽吃小孩的巫婆啦！”

正当莎莎绘声绘色描述弟弟如何纯情又火辣的时候，门铃响了。

大卫站在门口，展露八颗牙标准微笑：“Jenny，东西落我家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湖蓝色发圈。

珍妮用馀光瞥见莎莎一副“小看你了”的表情，就知道这场景十分令人误会。

她尴尬地咧了咧嘴，从大卫手中接过发圈。

“谢谢……”珍妮指了指身旁的莎莎，“朋友在我家，这是杜莎莎，这是王大卫。”

“嗳，David，你好呀！”莎莎凑到门边，挤眉弄眼，笑得娇媚而做作，像一个标准的电视剧女二号。

相比起来，大卫的笑容简直算得上端庄正直，“莎莎你好，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门一关上，莎莎立即叉起腰嗔怒道：“这种程度的帅哥，你居然自己私藏？”

珍妮只怕门外大卫还没离开，做了个“嘘”的手势，“小声一点！”

莎莎已然微醺，举着啤酒，在房间里兴奋地来回踱步，“尤物啊，高大俊朗丶笑容甜美，脑子还灵光。李珍妮，这是老天爷送你的失恋大礼！”

珍妮被她逗笑：“邻居而已，我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莎莎听到这句话，身体立刻靠过来，新接的睫毛扑闪扑闪，“那介绍给我。”

“可是他……”珍妮在脑海里搜索能够准确形容大卫的词汇，“超奇葩的。”

她回忆起几年前在纽约陆鸣家中初见大卫的场景。

“我在陆鸣房间里呆着，听到客厅里两个女生在吵架，吵谁才是大卫的女朋友。一位说曾甜蜜晚餐，另一位说差点擦枪走火。我以为大卫不在家，结果呢，她们吵了半个小时，大卫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非常淡定地说：‘不好意思，我这学期实验室很忙，真没心思交女朋友。一起去吃个饭吗。’”

这麽多年後她想起大卫当时云淡风轻的语气，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莫名其妙比风流浪荡更令她印象深刻。

莎莎丝毫没有被这个小故事吓退，咬一口藕片，看着珍妮，一字一顿地说：“珍妮小朋友，这种好货，吃到就是赚到，OK？”

珍妮喝完最後一口啤酒，感到微醺，仰头倒向沙发。

莎莎和大卫是进化完全的都市生物，理直气壮地追逐欲望，美人与美食美酒无异，大啖之丶豪饮之，嘴唇吻下去身体便贴上来，一切遵照快乐原则。

开啓时干脆热烈丶结束时杀伐决断。

可她不行，她要眼睛里的星星，胸腔内的火苗，还要那种名叫永恒的信任。

珍妮轻轻闭上眼睛。

她不仅被陆鸣甩了，还被速食高效的欲望都市甩到一旁。

那些关于执子之手忠贞不渝的幻梦，像一条远古时代留下的尾巴。

她看到自己在黑夜里拖曳着这沉甸甸的尾巴，又好像被它紧紧缠住，突然地，感到一阵无法摆脱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