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双脚悬了空,立即伸手搂紧大卫的脖子,心里想的是,这人怎麽回事,骂脏话也可爱至极。
她转过头,面对大卫的胸膛。
平日她只觉得大卫瘦高走在人群里突兀像竹竿,此刻肌肤相贴,才发现大卫比她印象中更精壮。他的胸膛宽阔,手臂在T恤下绷紧,稳稳抱住她,毫不费力。
非常的,性感。
珍妮脸烧起来,她没再说话,把头埋进大卫的臂弯。
大卫抱着珍妮穿过房门,走到床边。他的动作轻柔缓慢,仿佛她身上贴着“易碎物品,小心轻放”的标签。
珍妮落在床上,跌进灰蓝色水洗全棉床单的怀抱。
仰头看大卫,这个角度显得他尤其高大。
大卫单手将黑色T恤从头顶褪去。
紧接着,身体覆盖上来丶如同巨大的海浪拍来,吞没珍妮最後一丝残存的理智。
一起沉入最深的海底。
再往後的部分,记忆已不可考。
珍妮只记得,她感到眩晕迷茫,在混沌之中,很多美丽壮阔的诗句打乱了顺序丶流淌出来。
诚实的欲望高高翘起,天真无邪地寻找归途。幽深的溪涧静待日光,溪水潺潺丶草木不响。
金风玉露一相逢。
器物挤进狭窄的甬道,隔着橡胶膜仍能感觉到窒息般的紧密。容不下有形的空气,也容不下无形的思绪,只剩这份连接是唯一的真实。
大弦嘈嘈丶小弦切切;如切如磋丶如琢如磨。
起初扬起雾,什麽也看不清,像在森林里迷了路,只能抱牢身上这具躯体唯一的坐骑,颠沛流离,不知要往何处去。
直到浓雾散去,视线重新变得清晰,天地辽阔,与另一双眼睛对视,再次确认这不是梦,而是他们正共同经历的旅程。
暮霭沉沉楚天阔。
那快乐短促尖锐,这样好却这样稍纵即逝,叫人迷惘丶忍不住伤感起来。
再之後,一切又变得很轻,他们从海底升起,浮出海面,化为空中一团珊瑚色柔云。
便胜却人间无数。
最後的最後——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东方既白,一束阳光从窗帘缝透进来,大卫睡眠浅,先醒了,醒来便看到珍妮的侧颜。
阳光照在珍妮脸上,她皮肤薄,此刻仿佛是透明的,可以看见淡金色绒毛和毛细血管。
她的一切都小小的。
桃心形的脸盘小小的,五官的排布有种稚气,两道淡眉下睫毛长而稀疏,眉心平坦,中间挺起一管细致小巧的鼻子,鼻尖微微翘起,嘴巴也是小小的,玫粉色,是这淡白脸上一抹亮色。
大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望着熟睡的珍妮,他心中涌起一些难以命名的情绪,说是快乐又不尽然,像此刻照进来的冬日阳光,暖和而有希望,这样开始的一天,仿佛也更值得期待。
那被当作文物观赏的珍妮突然动了。眉头拧在一起,闭着的眼睛在眼皮下咕噜咕噜转,嘴唇微张,嘟囔了一句。
“什麽?”
“不要丶不要加葱!”珍妮语气急促大喊道,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大卫无语轻笑,不知她在梦里吃到什麽好东西了。
珍妮的梦话敲醒他,令他从一大早的柔情梦中回过神来。
等到珍妮也醒来,她揉了揉眼睛,目光仍然是蒙的:“嗯?”
大卫微笑,“早……”在她额头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