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劳地抓住身下滑软的云锦,却只揪起一团皱褶。流光自腰臀迤逦而出,盘踞在素锦之上。
竟是一条龙尾。
鳞片覆盖其上,每一片都像精心雕琢而成。此刻,这绝美的造物随着主人的呼吸,有节奏地起伏丶翕张。鳞片开合间,透出底下淡淡绯红的嫩肉,宛若玉中嵌入了胭脂痕。
“莫怕。”金莲咤的目光胶在龙尾上,专注得近乎痴迷。他顺着弧线滑下,似在鉴赏一件稀世奇珍。最终,停留在最为纤细的尾梢末端。
几片小巧的鳞片因触碰而闭合,又在他的摩挲下,颤巍巍地重新张开,透出底下更加浓艳的颜色。
龙尾似有自己主意,悄悄探过来,蹭过金莲咤搁在床边的手背。
金莲咤反手一捞,便捉住了那截滑腻的尾尖,五指收拢,细细摩挲着坚韧的鳞片,“瞧这尾巴,生得这般好,鳞光闪闪,天矫灵动。丙儿身上之物,我瞧着都极为喜欢。”
龙尾一僵,似乎炸开些许鳞片,旋即又在金莲咤的掌心软了下来,温顺地蜷曲着,缠上了他的手腕。
“休要浑说。既是片刻便好,那你就快些。”敖丙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映出两弯阴影,似是认命,又似邀引。
“好。”金莲咤应着,俯身压下。
那截龙尾彻底失了控,紧紧缠上金莲咤劲瘦的腰身,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两人揉为一体。
金莲咤不再是那个许诺“片刻便好”的解药人,更像一个发现了千年宝藏的探索者,贪婪地索取着龙族每一寸肌肤丶每一片鳞片下的秘密。
时间在这方寸的天地里失去了意义。不知是沧海桑田,抑或仅仅弹指须臾。
5。
潮声愈急,哗啦响。
烛光将榻上交叠起伏的身影投在舱壁上,拉长丶摇晃,如一幅光怪陆离的皮影戏。影子时而分开,时而紧紧绞缠在一处,难解难分。
不知过了几时丶几刻,窗外的星子或许都已换了方位。
敖丙体内情潮在一次次巅峰的冲刷下稍有回落,神智渐趋清明。
他睁开迷离的蓝瞳,却见金莲咤仍伏在自己身上,气息灼热,动作不仅没停,反而更添了几分攻城略地的意味,似乎要把彼此彻底揉碎在方寸天地之间。
金莲咤只恨不得怀中的小龙君融化了,和自己骨血交织,再也不分离。他动作越发无度,仿佛要将这千年里积攒的渴望尽数挥霍。
如此三番,敖丙终于察觉不对,他用力推了推对方汗湿的胸膛,下一刻又被迫仰起头。他眼尾飞红,似染了最艳的胭脂,又似要滴出血来,“哪咤,你骗我。说好很快便结束的……”
金莲咤本沉溺其中,被这一推一喝唤醒了神智,然後顿住动作。他擡起头,对上小龙含着水汽的蓝色眼眸。眼神清澈如初,映着自己情欲未褪丶略显狼狈的脸。
“你这个骗子。”敖丙嘟哝,缠着金莲咤的龙尾却绞得更紧,几乎要嵌入对方血脉之中,留下几道愈发深艳的红痕。
金莲咤心头一软,复又涌上浓浓的怜惜。他俯下身,吻去敖丙眼角的湿意,“我实在抱歉,不知会控制不住。”
“你真认识到错了?”敖丙犹疑着,足尖有意无意,拨弄着脚下翻涌不休的雪浪。
金莲咤那张脸素来恣肆,如今却晕染了狼藉的潮红。他定定地看着身下之人,目光有些失焦,仿佛穿透了漂亮的龙尾,落到了某个虚空的点上。
“好丙儿,是我的不是。原只想助你解此苦楚。谁曾想龙族情期之力竟如此……”金莲咤止住话头,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如此惑人。引着我便再不想停,也停不下来了。”
他复又贴上敖丙的唇,低喃道:“怪我定力不足,见了你这般情态,便如同着了魔,只恨不能与你沉沦更久些。”
话语未尽,已被敖丙似嗔似怨的低吟打断。推拒的力道减退,不知何时已化作了欲拒还迎的攀附。
混天绫无需主人催动,便已感应到纠缠难分的情潮。红光柔韧地游弋而出,缠绕上两人交叠的手腕。
先是金莲咤的腕,接着是小龙那只仍紧紧攥着云锦的手。赤绫如红线,一圈丶复一圈,将两人紧贴的腕骨牢牢缚在一处。
红绫灼灼,缚住的又何止是腕间方寸?
6。
金莲咤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亦是汗透重衣,赤色的发带早已散乱,湿漉漉的黑发黏在英挺的眉骨。一滴剔透的汗珠悬在他的下颌,终于承受不住重量,倏然坠落。
“嗒。”
一声轻响。
它坠在敖丙绷紧的龙脊之上,沿着蓝鳞的弧度攀援,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湿痕。尾梢最後徒劳地动了下,终究无力地垂落,似被打湿的玉兰枝。
核舟之内暖香愈浓,那未尽的云雨终究是缠绵着,又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