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怡将东西放在一旁,坐正身子盯着他:“不要命就行吗?”
“嗯。”
“那你等等。”温怡起身翻寻,“我抓药给你。”
谢旻允一惊:“这算毒药吧?”
“差不多吧。”
“你就这麽给我了?”
“这没什麽。”温怡转过身,“以前若有人欺负我,师傅常抓一副药替我出气的。”
谢旻允张了张口,兀自感慨:“你和你哥……还真是一家人。”
“我和哥哥自然是一家人。”温怡莫名其妙地看他好一会儿,随即将包好的草药递给他,“好了。”
药被商陆拿去煎上了,阳光穿过云层,将天际染出琥珀般的色彩。
谢旻允回来时,被裹成粽子捆着的人已安静了,只不住地用力喘气。
“我劝齐将军惜命。”
堵着嘴的破布被拿掉,齐霄咳嗽得厉害:“你敢杀我?”
“敢啊。”谢旻允笑了声,“我又不造反,死你一个陛下不会拿我怎样。”
齐霄喘息声渐重:“……你不敢。”
“不敢的那两位如今病着。”谢旻允说,“不瞒你说,他们管不了我。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安生些兴许能活命。”
齐霄冷笑:“你摆这些刀剑出来又能如何?真敢动私刑吗?”
“还是齐将军厉害,这我真不敢。”谢旻允起身,“不过沧州近来闹瘟疫,死个人不稀奇,病人之间情况大有不同,若为了救齐将军性命断你一条胳膊,也不是什麽大事。左右死人是不能开口说话的,我说你死于瘟疫,想来无人疑心。”
齐霄喉咙发紧,身子颤抖:“宫中有人随行。”
“你说那公公?”谢旻允低头看着他,“齐将军这麽聪明,还没想明白吗?”
齐霄歇斯底里地冲他喊:“那是皇後的人!”
“嗯。”谢旻允颔首,“皇後娘娘是我姨母,他自然不会乱说话,届时你就是实打实的死于瘟疫,有怨气怕也只能托梦了。”
“我丶我……宫中还有齐妃娘娘!她如今——”
“宫中还有皇後娘娘。”谢旻允高声打断他,“你齐家鸡犬升天,不过十来年,顾家呢?”
齐霄靠着身後的柱子哽咽。
“顾氏一门皆榜上有名,百年根基啊。”谢旻允背对着他,“你说,皇後娘娘会不会回护?”
“人识趣,才能命长。”谢旻允蹲下身平视他,“你如实交代,我保你性命。”
齐霄崩溃而狼狈地又哭又笑起来。
谢旻允坐回椅子,静等他平复:“陛下要你来做什麽?”
“监军。”
“你还是不惜命。”
齐霄闭着眼:“陛下即便真有成算也不会同我说。”
“我看未必。”谢旻允轻笑,“许多年前在南境,你算替陛下立了大功,不过那个时候或许齐将军尚且良心未泯。”
齐霄呼吸倏地一滞。
“看来我猜对了。”谢旻允让左右都退下,只留了白微,“这事陛下知道吗?”
齐霄沉默良久,摇头说:“我没说过。”
“那便好。”
谢旻允转身要走。
“小侯爷——”
“我这个人一向出尔反尔。”谢旻允停步,“不过当初你不曾赶尽杀绝,我替他领了这份情。找人看住他,晚间让商陆给他灌药。”
“是。”白微应声,“公子现在要去见两位将军吗?”
“去一趟吧。”谢旻允说,“不过这几日的事还得我来办。”
他回府时日已偏西。
去寻人路上正遇见空青,谢旻允叫住他:“你主子呢?”
空青如实回答:“在编草蝴蝶。”
“……编什麽?”
“草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