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
除却青州的雨夜,他再没有过什麽崩溃的情绪——但偶尔会在旁人称他“谢侯爷”时愣神。
他依然事事同她说,天冷要她添衣,落雨要她带伞,在遇见街边小贩时还是会给她买一块白糖糕。
但似乎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想装作一切如旧,她就配合着强颜欢笑。只是难受一些,但日子也是能一天天过去的。
“再等等吧。”温怡说。
有些事只能等时间一日一日慢慢填平,好在来日方长。
过了很久,温怡平静道:“昨日进宫我们见了陛下,他脸色不太好。他近来召见了许多大人,想是没谈拢。”
说到这,她想了想,还是小心地问:“姐姐,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关月略无奈地合眼:“……不是。”
“那就好。”温怡松了口气,“母亲信中说,若是哥哥真的……嗯,她日夜兼程赶来云京给你出气。”
关月一阵头疼:“郡主都知道了?”
温怡乖巧地点了点头:“应该都知道了。姐姐,话本这种东西,传很快的。”
“……那也不至于传到定州去吧?”
温怡接着同她解释:“四舅父去就见了母亲,他一向行踪不定,大约是在云京听了专程去告知母亲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温朝:“他还说,哥哥……额,不知撞得什麽大运,能将人家涉世未深的姑娘骗了。”
关月:“……”
她和“涉世未深”这四个字实在没什麽关系。
温朝哼笑一声:“他原话不是这麽说的吧?”
温怡闭上眼,一股脑将话倒出来:“他说就哥哥这样的也能有人喜欢!一定是人姑娘涉世未深被他骗了!这姑娘也真是,看不出他那张人模人样的皮下面到底是个什麽东西吗?从小就知道抱着书,还以为他预备和书过一辈子呢!”
温朝很淡定:“还有吧?”
“还有一句。”温怡咬着唇,“……好不容易忽悠了一个,若留不住他亲自来打断哥哥的腿。”
“无妨。”温朝说,“他打不过。”
温怡:“……”
说得也是。
—
时隔三日,云京落雪。
彼时有人来传信,说要在什麽“望江亭”见他们,关月对着信想了很久,疑惑地问温朝:“望江亭是什麽地方?”
温朝淡然地喝了盏茶:“就是你前几日去过的那个赌场。”
关月眨了眨眼睛:“……赌场的名字这般风雅?”
上次关月被庄婉强拉着来,没仔细看,故地重游,她擡头看着“望江亭”三个大字,真是赞叹于他们粉饰太平的能耐。
他们随一早等候的人上楼走过深长的走廊,喧闹声终于远了。
里面正在煮茶。
他们行礼的动作被人出言打断:“这是私宴,不必多礼。旁的地方他们盯得紧,在这儿反而安心。”
关月还是行了礼:“太子殿下,礼不可废。”
“我今日只是以兄长的身份,过问舍弟近况。”李永绥说,“坐吧。”
他没有自称“本宫”。
行一次礼是识趣,再多就是不识好歹,于是他们坐在李永绥对面,接了他递来的茶盏。
“我一向多病,就不与二位饮酒了。”他说,“想必舍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以茶代酒,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