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赵康的将士与他一般有些轻敌,打着打着忽然觉得不对,这才神色端正认真起来。附近都是看热闹的,老将军觉得输了实在丢人,于是冲在了最前头,结果迎面挨了一拳头。
蒋川华神色从容,很有礼貌地对他道:“冒犯了。”
随後一脚将老将军踹翻在地。
赵康在起哄声里爬起来,带着气抹把脸,又抢过一杆枪,很快又被摁在地上。偏这年轻人还很温和松开手对他道:“得罪。”
赵康:“……”
这时候太讲礼节是对他的侮辱。
两个多时辰之後,演武终于告一段落。
赵康有些狼狈,但丢人的情绪过後是难以言表的欣慰,跟温朝说话也客气很多,只想知道他是如何将一群没规矩的新兵这麽快收拾成这样的。
“之前受过伤,身体不好。”温朝道,“之後打仗的事大多是夫人在做,我只管练兵,熟能生巧吧。”
蒋川华丶赵康:“……”
温朝笑笑:“赵将军觉得他们为何能赢?”
“听话。”赵康略一沉思,“年资久些总会自以为是,知道有立功的机会便只想着自己,急功近利反而误事。”
他揭自家兵的短,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惠州的老毛病了。你拳脚功夫跟谁学的?也不知道手下留点情。”
听出这话里的不服气,蒋川华顺势自谦道:“还是很吃力的,您年轻上十岁,我未必是对手。”
这马屁拍得赵康很舒服:“行了,人得服老,若後继有人我早回家种地去了,谁还在这儿拼命。不过你们那战法看着新奇,晚些给我说说。”
“这我说不清。”蒋川华道,“是云深的主意。”
赵康看向温朝。
“我也说不清。”温朝道,“主意是家父想的,我只是略作修改。”
赵康:“……”
还谦虚上了。
“家父从前是文官,想出来的法子难免有些地方欠妥,于是我才想演武试一试。”温朝道,“其实本可以直接叫将军来推演的,但那时您应该不会理我。”
赵康彻底接不上话了:“……一会儿用过饭,我过去跟你们推演。”
演武已毕,人群便散去了。
庄婉和温怡还在说话,并没有注意他们,于是温朝和赵康先行一步,蒋川华牵了马在不远处等她。
温怡先注意到他,于是笑着提醒庄婉:“有人等你呢。”
庄婉转身看了一眼,笑吟吟道:“让他等着。”
“你这叫作有恃无恐。”温怡玩笑道,“可见盲婚哑嫁未必就是苦果。”
庄婉面上一红,侧开脸道:“……你这张嘴越发像谢侯爷了。我是担心你离开那麽久,孩子小会认生,以後会不会不亲你。我好心好意为你担忧,你却来拿我寻开心!以後我再不管你的闲事了!”
“好婉婉,别生气。”温怡扯扯她的衣角,“我是以为林姨不回来,担心哥哥的身体。我正想着入春了天气好,这几日向哥哥辞行呢。”
“惜晚,名字是好听,那小字你们唤什麽呀?”庄婉偏过脑袋望着她,“日後我要是去看她,你叫晚晚叫小晚,我会以为你在叫我。”
“给她取名字的时候没想那麽多,之前我抱着她想叫晚晚,就想起你了。”温怡笑道,“斐渊说不一定非得唤最後那个字,可以想嫂嫂一样从诗文里取一个。我觉得惜这个字也很好,就定了先唤她阿惜,小字等哥哥忙完再请他来取。”
庄婉点点头,转身看见远处牵着马等她的身影:“我走啦。”
温顺的马儿动了动前蹄,蒋川华安抚过它,擡起眼一抹碧色撞入眼帘,像春日里摇曳的新芽。
他正对上那双清亮又明媚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