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铭之说什麽汤夏和都答应。他已经没有力气拒绝了。
凌铭之一个人住,所幸家里还有一间空客房。凌铭之给客房重换了一套床单被子,汤夏和搬进去後就把房门关上了。
凌铭之在门口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房门没锁。他隔着房门喊:“汤夏和,你房门别锁,想吃什麽跟我说或者发微信给我。我先去备课。”
凌铭之以前是汤夏和的同学,毕业後回到母校工作,又成了秦文澈的同事。
汤夏和用被子蒙住头,眼泪打湿了被套。
他一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全是工作信息。最近他们小组接了一个比较大的单子,全组都忙得马不停蹄,今天他请了一天假,本来自己的任务分散到了其他人身上,大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汤夏和强迫自己擦了擦眼泪,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可没一会儿,他的视线落在屏保他和秦文澈的合照上,又开始对着屏幕发起了愣。
凌铭之突然从身後进来,问他晚上要不要出去喝酒。汤夏和吓了一激灵,赶紧将屏幕合上,眼神慌张地转头去看凌铭之:“嗯,可以。”
凌铭之什麽也没看到,就这样走了。汤夏和轻舒了一口气,迅速把电脑屏幕换成汤小河的照片。
汤夏和很久没有去过酒吧了。以前秦文澈管得严,非工作场合他滴酒不沾,就因为一句话,秦文澈不喜欢。贸然跟着凌铭之进了动感音乐环绕的狂欢之地,有那麽一瞬间汤夏和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凌铭之还约了两个朋友来,汤夏和不认识。他自己一个人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凌铭之给他端过来什麽他就喝什麽。
有一个男人过来跟他搭讪,那人看上去一表人才,也许是喝醉了些,汤夏和觉得他的眉眼有一些像秦文澈。
那个男人举着一杯酒要和他碰杯,汤夏和稍微往旁边挪了挪,没有给予他太多回应。男人没有泄气,反而微微一笑:“怎麽一个人喝闷酒?”
汤夏和垂眼看向手中的杯子:“与你无关。”
男人吃了瘪也不生气,反而主动转换了话题:“这是个人隐私,我也无心挖掘。不如这样吧,我们去跳一会儿舞?”
汤夏和擡眼望向他:“我不会跳舞。”
男人咧嘴笑了:“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你知道的,跳舞有时候能缓解不好的情绪。”
凌铭之再来给汤夏和端酒的时候汤夏和已经不在原位了。他一扭头,就看见汤夏和正站在舞台上,接过别人递给他的酒仰头往里灌。那人还要给他灌酒,凌铭之一个箭步冲上台前拦住了他。
他拍了拍汤夏和的肩膀:“少喝点,汤夏和,一会儿该爬不起来了。”
汤夏和闭着眼睛没有理他,开始跳起舞来。凌铭之转头看向刚才给他滴酒的男人。
“你好,”男人彬彬有礼地带着微笑,“你是他的朋友吗?”
凌铭之保持着谨慎:“我是,请问你是?”
“我刚才看这位先生一个人喝酒,便前去询问,他说自己有心事,我便带他来跳舞。你看,他现在开心多了。”
汤夏和的脸上确实带着笑。
“你放心,我没有对他图谋不轨,我只是见这位先生气质特殊,着实有些吸引我。”男人说着,低头从胸口处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凌铭之:“这是我的名片。”
凌铭之低头看了一眼,佟令远,职业是……飞行员。
“他是单身吗?”佟令远指着汤夏和。凌铭之转念一想,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是刚刚离婚了的汤夏和。他便说:“目前他的确单身。”
随後他识趣地离开了。
又喝了一圈酒过後,凌铭之也招架不住躺到在沙发上,同行的朋友把他送回了家。汤夏和早已脱离不了佟令远的支撑,身体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佟令远一边把他搀到一旁的沙发上,一边在他身上摸手机出来。汤夏和的嘴里念叨着什麽,佟令远把耳朵凑过去听,发现他好像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文澈,对不起。”
佟令远挑了挑眉,摸出他的手机,用他的脸解了锁以後在通讯录里左翻右翻。
事实上汤夏和的通讯录很简单,除了同事的分类,就只有一个单独的号码没有被分进任何一个组。汤夏和将之命名为“秦文澈”。
佟令远已经有些明白汤夏和与这位秦文澈的关系了,今晚他如此伤心,似乎也与秦文澈有关。本来他想打电话给汤夏和认识的人,喊上一个来带他回家,可除了秦文澈,他的列表里再没有合适的人选。
而佟令远是不可能打电话给秦文澈,放走自己追人的机会的。
他拍了拍汤夏和,没动静。于是他点开外卖软件,终于找到了汤夏和的住址。
他开着车送汤夏和回去的时候,汤夏和没有什麽反应,任由他摆布。汤夏和的右手食指可以打开自己家的门,所以佟令远没费什麽力气就把汤夏和运回了家。他将汤夏和放在自己的床上,在床头柜上留下了一张自己的名片,刚想准备走,自己的手被汤夏和紧紧地牵着。
汤夏和说:“文澈,对不起,我又喝醉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佟令远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思考他话里的意思,汤夏和接着说:“你给汤小河弄点饭吃吧,他晚上还没吃饭。”
这下佟令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汤小河又是谁?汤夏和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