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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丢脸(第1页)

第38章丢脸

Chapter382010年夏-2010年秋

秦文澈又一次想要把他送回去,饶是汤夏和再不敏感,也不能不多想。秦文澈是一个太好的人,他从来没有表示过对某人的不满,以至于汤夏和逐渐忘记自己当初是怎样被秦文澈注意到丶又是怎样被他领回家的了。他忘了自己只是秦文澈的一个麻烦的房客,而不是他的家人。他忘记去想自己打扰秦文澈的生活有多久了,又给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一直以来被汤夏和强行压下去的丶随着气温上升使他越来越焦躁的恐惧终于变成了现实,汤夏和知道眼前的生活和他对秦文澈的爱一样,是自己偷来的丶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可是秦文澈是真实的,他对他的好也是真实的,汤夏和像一个得寸进尺的孩子,拥有了一切就不允许自己再失去。

他明知道秦文澈不会给出肯定的回答,还是对秦文澈说:“你厌烦我了吗?”秦文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好像要喊回他的理智,可是汤夏和明知道自己正在说着伤害秦文澈的话,却控制不住那种想要毁掉一切的欲望。多年以後,汤夏和仍然不愿意回忆起这段记忆,仍然不愿意去想那时候任性地丶去伤害秦文澈的自己。汤夏和深深地记住了与秦文澈相遇後的每一分每一秒,也记得他在信里写给自己的每一个句子,包括那句“我并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收养你。”

汤夏和的自卑感达到了顶峰,他在秦文澈面前的表现不能更差。他哭着对秦文澈说:“你不就是因为可怜我才收养我吗?”秦文澈看着这样的汤夏和,觉得手脚麻木,不忍心再让他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见过汤夏和哭得这麽伤心,汤夏和哭起来没有声音,只是眨眼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从眼眶滑落,叫秦文澈不忍心再去看。他起身走进房间里,开始帮汤夏和收拾他的书本和衣服。汤夏和的习惯是他见过的所有孩子里面最好的,从来不乱放东西。秦文澈很快就把他放在自己书架上的几本书收到了他的行李箱里,他为数不多的衣服也没有填满行李箱的空间。秦文澈把行李箱打包好推到客厅,手机屏幕正好亮了起来,于秋华发来消息说自己到楼下了。

沙发上的汤夏和还是不愿意擡起眼睛看秦文澈,秦文澈叹了一声气,从茶几上轻轻抽走两张纸,在汤夏和面前屈膝跪下,双手捧住他的脸帮他擦拭眼泪。汤夏和以一种被迫的姿势看向秦文澈,两只眼睛盛满了水花,看上去好不可怜。秦文澈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哑了:“小夏,你有我的电话,以後遇到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给我,我向你保证,我会立马去找你的,好不好?”

他说话像讨饶,像在汤夏和面前放低了姿态。可汤夏和看着面前秦文澈温柔的眼睛,心里还是不能接受离别来得这麽快。他甚至都有些恨秦文澈,恨他让自己尝到了失去的滋味。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秦文澈走过去把门打开,于秋华穿着白色西装站在门口,看上去像刚刚从外面办完事赶过来。

“夏和,”秦文澈折过身来牵起汤夏和的手,对他说“回家吧”。于秋华换上秦文澈递给她的鞋子,走到汤夏和的面前。

秦文澈又抽过几张纸帮忙擦去汤夏和的眼泪,小声对他说:“听话,乖乖的。”

这时候于秋华站在旁边,用异常冷静的口吻说:“汤夏和,不许哭。”

秦文澈感受到于秋华语气的生硬,转过头去观察着汤夏和,生怕他哭得更厉害,可汤夏和浑身发抖了一阵,突然止住了哭泣,直直地看了秦文澈一眼。秦文澈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忘记他那时的眼神,晦暗的,阴鸷的,带有怨恨的。他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往外走,仿佛于秋华不存在一样。于秋华跟在他的身後,走到门口,秦文澈追出去说要送送他们,于秋华站在门口转过身来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客套笑容,对他说不用麻烦了。

门就这样被于秋华关上,秦文澈一个人站在门口愣了很久的神,心底忽而涌上一阵强烈的後悔,後悔自己不该让汤夏和被于秋华带回去,可又别无他法。

他回到方才还有汤夏和坐在那里流泪的客厅,竟一时间感受到难以言状的孤独填满了所有的空间,让他呼吸不畅,感到无所适从。

汤夏和有很久没有看到于秋华的那辆车,但他清楚地记得车上令他头痛的车载香薰味道和于秋华身上具有攻击性的香水味。回去的路上于秋华把车开得飞快,汤夏和闭着眼睛坐在後排,强忍着内心的不适感。

“汤夏和,”开到某个红灯处时,于秋华终于减缓了车速,透过车前镜看向汤夏和,“你刚才真让我感到丢脸。”

面对于秋华张嘴就是羞辱的话,汤夏和继续闭着眼睛,假装没有听见。

“跟我回家是一件会要你的命的事吗?你有必要这样哭哭啼啼地吗?你这种人,这麽点小事都要掉眼泪了,以後能成什麽大事?”

于秋华的言语全是讥讽,汤夏和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可是他仍然闭着眼睛。今天他遭受了太多折磨着他情绪的事情,现在他已经太累了,不能再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于秋华。在于秋华的印象中,过去汤夏和对她话语做出的反应应当是立马低头道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保持着沉默。一回到家,汤夏和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上的行李,脸上立马挨上了于秋华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光。

汤夏和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暴力与疼痛,几乎承受不住,後脑勺撞在门上,痛得眼前黑了一个瞬间。他默默承受着于秋华在他身上发泄自己的掌控欲,死命咬住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那时候汤夏和忽然産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和秦文澈过去度过的一年都是一场梦,而眼前的痛与于秋华狰狞的脸才是真实的。

第二天汤夏和在学校门口看见了秦文澈。如果汤夏和现在是一个大人了,那麽他能够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上去评判这一切,他会知道秦文澈其实什麽也没有做错,可是汤夏和还是一个孩子,他还记得昨晚自己面对的一切,还对秦文澈就这样把他送回去而感到不能释怀。再者,他也不想让秦文澈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所以他假装没有看见秦文澈,快速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汤夏和感到很痛苦,尤其是在对秦文澈的感情上。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喜欢秦文澈,而且他刚刚才做了能够让秦文澈讨厌他的事情,简直像一条忘恩负义的狗。汤夏和觉得自己糟糕极了,不配和秦文澈那样的人站在一起。他逼自己不去看秦文澈,不去想秦文澈,让自己见不得光的感情在心里慢慢泯灭。可是爱上一个人就是交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永远不能收回,汤夏和不可能没有痛苦地经历放弃的过程。

和于秋华所带给他肉体上的疼痛不同,秦文澈带来的疼痛是潜滋暗长的丶持续的,像秋天里缠绵的雨。

于秋华住进精神病院的消息虽然被封锁了,可她消失了一年,不能不引起业界的注意。她对外宣称自己休息了一阵是为了好好陪孩子,企图塑造积极向上的女强人形象,一出院就高强度参加酒会,到处谈案子,一时间对自己的事业达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当她在家里教汤夏和酒桌礼仪,想要带着他一同出席酒会来挽回自己的商业形象时,汤夏和觉得于秋华可能疯了。

两只小酒杯摆在自己的面前,才成年不久的汤夏和盯着玻璃桌面上反射的灯光恍惚了一阵。于秋华开了一瓶白酒倒满两只杯子,让汤夏和拿起一支。

“现在开始我要锻炼你的酒量,以後你要跟我去谈生意,和别人敬酒是少不了的,你不要到时候给我出丑。”于秋华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儿子还是一个高中生,一心想借孩子重回事业巅峰。

汤夏和按照于秋华教的那样,用右手拿起酒杯。“敬长辈的时候杯口要低于对方的酒杯。”于秋华继续她的说教。汤夏和全然没有听她的话,仰头喝下了那一杯透明的液体。

白酒刚接触他的喉咙,汤夏和就想吐,嘴里的东西又苦又辣,汤夏和不理解怎麽会有这麽难喝的东西,更不理解怎麽会有人喜欢。他逼自己喝下去,喉咙都烧起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制住恶心的感觉。于秋华把酒瓶递给他,让他倒酒给她看,汤夏和照做了,可不能不厌恶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你冲别人敬酒的时候要笑,不要搞得像谁死了一样。”于秋华骂他。汤夏和第一次喝酒,还是高度数的白酒,喝下去三杯左右就趴在水池边上吐,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于秋华在旁边只说“还要练”,没有管他。汤夏和终于回想起了住进秦文澈家之前自己的生活,终于想起了为什麽自己想要跳海,为什麽秦文澈评价曾经的他为“麻木”。他这一生好像只有与秦文澈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是有色彩的,其他时候他都用尽了力气去忽略家庭带给他的伤害,在一片灰色中茍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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