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断低垂着脑袋,头上粉色的兔耳也跟着垂落下来,看上去杳无生气。
“阿柠,好难受,什么时候可以摘下来。”
沈柠凝视他被情欲掌控的模样,用指腹轻轻摩梭他眼尾那抹红,漫不经心地说:“乖一点,饰品是附加款项,别忘了今天是要罚你的。”
沈柠凑过去,扬起下巴,轻柔的吻落在他敏感的喉结上,察觉到身上的人止不住的颤抖也没有安抚,而是按住他想要挣扎的手腕。
“没有我的允许,今天不许硬。”沈柠说。
“不、我是人,不是物品,做不到的。”姜断睁大双眼,忍不住用哀求的目光看她。
下一刻,眼睛被她捂住,视线被完全隔绝。
“你能做到。”沈柠轻描淡写,不容置喙。
姜断无法,只能努力控制身体不被沈柠的触碰影响,步步后退,小心翼翼贴附冰冷的墙壁,艰难抵抗身体一阵阵波浪一般的情欲。
长夜漫漫,姜断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寻不到方向。
慌乱间
,他抓住沈柠的手腕,指尖触及那条他送给她的手链,这才被安抚了一些,不再抗拒,却也没有按照沈柠的喜好,主动攀上她的身体——他心底终究是被种下了一根刺。
异域皇子的最后一场戏是他的死亡戏,和男主暂时重修旧好的女主借助权势,将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一切参与者逼入死路。
异域皇子尉迟晔是女主除男主之外,最后一个需要解决的仇人。
寂静无声的宫禁,失权失势,连最后一个皇室亲人也没护住的异域皇子尉迟晔被拖拽到御花园的僻静处。
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鬓角流下,勾勒处他锋利不屈的脸颊。
女主站在男主身边,两人居高临下望着他,眼神和看一个死人没有太大分别,唯一不同的是女主眼中含着一丝悲悯和痛恨。
“我本可以放过你,你也本可以救下我的族人,尉迟晔,你毁了一切。”
尉迟晔艰难抬头,冲着她露出不屑的笑容,“我放过你的族人,谁又来放过我的全族、谁又来抚慰我妹妹的英灵,大梁人,就应该斩尽杀绝。”
面对冥顽不灵尉迟晔,女主转过身,大步回到男主身边,“不要让他死得太痛快。”
于是,尉迟晔被活生生溺死在御苑的深池里,尉迟一族以水为图腾,向水而生,奉水为神,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回归了族群的怀抱。
能歌善舞的异域皇子的故事到此为终结,没有人会记得,在故事的最初,他干净、善良,以为向皇帝献舞就能换族人活下去,事实上皇帝却在他献舞时,当着他的面,在众目睽睽下令他一半的族人血溅殿宇。
“好,卡,群戏结束,下一段溺水戏争取一遍结束。”胡导坐在导演椅上,冲姜断招手,“姜断,让工作人员先给你裹一层保鲜膜再下水,临近黄昏空气冷,别着凉了。”
姜断点点头,视线频频落在剧组门口的方向,手指紧张地捏紧衣角。
沈柠说她会来的……
沈柠言出必行,他本应该对她的承诺深信不疑,但今早铃兰突然衰败,花叶蔫巴凋零,像是预示着什么,令他无端感到不安。
——还有几分钟就是他最后一场戏了。
剧组外场的路口上停着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轿车。
沈柠坐在老板位同裴姒打电话,面色阴郁冷沉。
“你确定是姜断?是不是弄错了。”
“依照现在的科技水准,血缘关系鉴定的准确率无限接近百分百。”
沈柠神情更冷,抿着唇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高兴吗?”裴姒语气有些迟疑,“这事需要通知江家吗?”
“……这件事我来解决,你先不用管。”
沈柠匆匆挂断电话,面无表情看向一街之隔的影城大门。
万万没想到命运弄人,姜断竟然是江家的孩子,是她好友的弟弟。
这算什么呢,玩弄轻薄了发小苦命的弟弟。
她和姜断只是玩玩而已的关系,同江家却抬头不见低头见,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日后难免尴尬。且有俞望那个血淋淋的例子在,她找情人床伴从来不把手伸向世家圈子,没想到千防万防,江家那个走丢的孩子偏偏让她睡了。
隔着窗户,沈柠看见自己倦怠的眉眼。
倒是一件麻烦事。
沈柠在车里坐了半晌,打开窗户点燃一根雪茄,直到雪茄燃尽,也迟迟没有别的动作。
落水戏算是和曲焕的对手戏之一,要在曲焕饰演的男主说一些居高临下的台词之后,新仇旧恨交加之下,亲手把姜断的脑袋按入水中,等到他失去力气不动了,再吩咐属下扔入水中。
为保证戏剧性,也为了保证安全,姜断会在这时候从地上爬起,赴死一般踉跄跳入水里,回归图腾的怀抱。
开始前,胡导特意把曲焕拉到角落,警告他不可以节外生枝,私人恩怨不要总想着在工作时间解决,如果拍摄过程出什么问题,曲焕是一定要负责的,曲焕左耳进右耳出,面上却爽快应下。
等到姜断和曲焕各就各位,副导演宣布开始,曲焕正常过了一遍角色的台词,没有出什么纰漏。
“ok,没问题,下一幕。”副导演说,“男主演去推反派,给排练时商议的假动作即可。”
曲焕反剪姜断双手,不着痕迹躲过镜头正面直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我可以输,但也不该有人赢,凭什么是你,连俞望都不一定能做到。”
姜断心中一沉,却不意外,他早就摸清曲焕脾性,料到他不会放过这次杀青戏的机会。
甚至明确知道曲焕会动手后,心情沉重之余,悄悄松了口气。
他根本不惧怕曲焕的刁难,不怕羞辱,也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