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傀将金蚀放在空地,身形一闪,来到胡绛面前,伸出手,胡绛只觉莫大的压迫感当头罩来,脖颈就被人狠狠捏住,双脚离地。
破败的堂屋内,舒蝉持着香炉,听到外面的惨叫,却始终面无表情,他必须等着那东西进食结束後收回,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躺着的男子身上,衆人昏迷之後,他一会有呼吸一会没有。
装睡?
裴郁飘在空中,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香炉。
驱使魇妖的香炉啊。
这也是傀儡器的一种,如果他能将这东西弄到手,应该也能拥有那只魇妖。
不过裴郁并不太热衷,魇妖不可控,而且作恶多端,他瞧不上眼,还是弄死好了。
天宗之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疯得厉害,竟然连魇妖都敢饲养。
舒蝉缓缓朝着裴郁走去,及至半丈远时,瞬间动手,五爪如勾,虎爪虚影越体而出,朝着裴郁头颅挥去。
突然眼角馀光闪过一道凌厉的雪光。
“师兄小心!”胡绛浑身是血地从房顶上滚落,哑声道。
剑气劈开虎爪虚影,慕无忧手持昭雪,软剑如蛇,绕过舒蝉的脖颈,猛抽而上,舒蝉的面颊被削了层皮,鲜血顺着血肉模糊的下巴淌下,他一脸惊悚地看着这位“剑庐弟子”。
“你也无恙……你明明喝了……”
昭雪划破虚空,速度快到肉眼难觅,剑气令人无法呼吸,舒蝉一眼便知不是对方对手,猛然心想:“我可以先带着香炉离开,魇妖自会杀掉这儿所有昏睡之人,只要这儿还有昏睡之人活着,魇妖便不会离开,我只要等到所有人死绝了再过来将它收走就行。”
他迅速闪身冲向门外,指间多了一道黄纸符箓。
慕无忧调动剑气,剑气化作成百上千道小蛇,瞬息雨点般朝着舒蝉而去,那张尚未完全燃烧的符箓被击碎成灰,舒蝉的身体也被剑气洞穿成了筛子。
胡绛从高空摔到地上,翻滚了两圈,也没能站起。
“快走……”舒蝉拼着最後一丝气力,将香炉扔了出去,那香炉正好滚落在胡绛身边。
天人傀从天而降,一只脚踩住了胡绛的手掌。
胡绛用另一只手捞过香炉,将它收进空间,口中多了一道符纸,其上符文燃烧,便要动用瞬移符离开此地。
天人傀一脚过去,踩碎了他的颧骨,将燃起的符文硬生生碾碎。
胡绛眼里闪现疯狂之色,他掌中香炉再现,猛地动用灵力。
香炉四分五裂。
香灰撒了满地。
无形的风旋绕开来。
似有什麽东西脱离了掌控,偌大的庭院顿时阴风阵阵,幔帐随风而动,犹如鬼魅身上的薄纱。
“你们都得死!”胡绛满口鲜血,口齿漏风地说道。
天人傀一脚下去,踩碎了他的头骨。
裴郁操纵着天人傀去扒拉两人身上的空间纳戒。
慕无忧来到裴郁身前,裴郁元神归位,睁开眼睛,道:“金蚀怎麽样了?”
慕无忧皱起眉头:“它还没醒。”
裴郁看着那碎裂的香炉,啧啧出声:“碎成这样,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收回那魇妖了。”
他看向满屋横陈的昏睡之人。
村民和月华派弟子还沉沉睡去,脸上满是痛苦神色。
一位老人的气息萎靡,逐渐没了呼吸。
接着是一位年迈的老妪。
魇妖大开杀戒了。
慕无忧来到一名扎着冲天辫的孩童身边,拿出一粒药丸放进他口中,孩童面上的痛楚稍稍消去,但眉宇间依旧有不散的阴云。
裴郁道:“他们被魇妖所摄,要醒过来很难,还是被浪费圣药了,我有办法,你快扶我到院子里去。”
慕无忧没动用傀儡术,裴郁软若无骨地靠在慕无忧身上,身体不再僵硬之後,似乎不受力,总之不能随心而动,他用一种怪异的腔调,对着虚空喊道:“梦妖,小梦妖,小罗裳,给你送好吃的了!”
“这儿还有其他梦妖?”慕无忧问。
高阶梦妖可以吞食低阶梦妖。
魇妖乃是低阶梦妖的变种,只能造就噩梦,吸食负面情绪,而梦妖可以织好梦,也可以织噩梦,它能以悲伤丶恐惧丶绝望为食,也能以喜悦丶渴望丶希望为食,成年魇妖能有绿级就算不错了,而任何一只梦妖,最低都是紫级,甚至还有难得一见的金级!
裴郁道:“这片村子在内的方圆二十里都是梦妖的领地,我那位梦妖朋友只是其中之一,不知道这麽多年不见,她还在不在。”
旁人碰到梦妖避之唯恐不及,他竟然还有梦妖朋友。
裴郁喊了好几声,声音飘散在夜色中。
慕无忧也没有任何着急的意思,既然裴郁说有,那此地必然会有,只是这麽多年过去了,此地还是梦妖的领地麽?还有裴郁认识的那只梦妖,还健在吗?
“有箫吗?”裴郁问。
慕无忧从空间法器中取出一只白玉箫。
裴郁哼了个调子,道:“我来吹,你就按这个调子来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