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五十章天府沸腾。
天府的早膳和柏府的略有不同,桌上琳琅满目各色早点都有,而且都是裴郁的喜好。
由于裴郁口味十足挑剔,所以他都认可的膳食,基本上人人都爱吃。
裴慎行坐在上席,左边则空了两个位置,秦琏在他右侧,再右边是杜恒臣,再右边则是花洛,而花洛身边则是一位儒雅的男子,花禹太上长老。
裴郁和慕无忧最後才到,他给慕无忧拉开凳子,等後者坐好,这才笑盈盈地给两人倒了杯茶,方方面面,面面俱到。
裴郁见花禹太上长老在,便友好地打了个招呼,花禹目露期盼地点了点头,面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只是眼底带着几分愁绪。
衆人吃得正酣,裴郁端着茶水,眯着一双媚眼,总觉得还有事等着他。
一般情况下花禹太上长老是不会跟他们一同用膳的,毕竟住处离得太远。
但花禹来了,那麽等下谈论之事必然跟花洛有关。
而如果是那件事,慕无忧身为外人却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虽然他不介意就是。
果然,裴慎行问他接下来的打算,裴郁也如实照说,他就是为了死後寄回家的那封信来的。
然後就听到他爹旁敲侧击,关于和花洛的婚事。
由于花洛是个男子,而裴郁因为他和阿琏的事十分反感这种事,所以婚事是否到此为止……
花洛一脸木然,花禹太上长老面长吁短叹,目露一丝希冀。
“当然到此为止。”裴郁道。
花洛按捺住起伏的心绪,兀自松了口气,他还担心裴郁时至今日对慕无忧所做的种种举动,都是为了气他,现在看来对方纯粹只是想那麽做而已。
他这才忍不住深深看了杜恒臣一眼,却见後者原本似乎有些紧张,此刻也宛如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神色松了下来。
想必也是怕他和裴郁的婚事依旧,以至于不能和他在一起。
花禹扼腕叹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裴郁没有追究他们隐瞒花洛身份和身世一事,已经很照顾各方的情面,顾全大局了。
从始至终,慕无忧都在安静地吃着东西,他动作斯文文雅,裴郁看着只觉赏心悦目。
裴慎行一颗心都系在儿子身上,想来这桩婚事是在裴郁出生前定下,他如约践行那麽多年,结果却是这个结果,心里疼惜他,道:“无妨,日後可以有其他亲事,只要是你看上的人,爹都……”
裴郁搁下茶杯,语气平静地道:“爹,我此生都不会成亲。”
杜恒臣手里的包子掉在了桌上。
花洛不由沉下脸来,怎麽,裴郁想用这种自伤的方法,来让他愧疚吗,还是说……他的目光从慕无忧面上扫过,又看向一本正经说事的裴郁。
裴慎行顿时对花禹和花洛心生不满,这件事裴郁一点错都没有,怎麽是他来承担後果。
花禹险些蹭地一下站起来,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
“此事是我一人决议,与任何人无关,不必外传。”裴郁随意地喝了点水。
裴慎行道:“这件事以後再论。”
裴郁不由诧异地看了下他爹,他爹从来不会驳斥他做出的任何决断,这是怎麽了,不会还想抱孙子吧。
他都和慕无忧做了那样的事,他有什麽脸面娶妻生子。
慕无忧心里泛起了层层波涛,起初险些被欣喜冲昏头脑,可翻起的潮水铺天盖地的将他吞没,他忽然间沉寂下来,说不出的苦涩盈满心头。
不会成亲,也意味着,不会跟他成亲。
秦琏微笑着看向慕无忧,又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视线,玉白的手指捏着茶杯轻轻晃悠。
吃罢早膳,裴慎行难免对慕无忧心生歉疚,神医是贵客,他们却在席上谈论着和他无关的事,他原本想回避神医,但秦琏却执意要请慕无忧同来,裴慎行不知一向淡然的他为何如此。
此刻见神医神色寂寥,只觉或许有些怠慢神医了,只是他身为长辈也不好多说,连忙让裴郁好生陪着,好好招待。
裴郁带着慕无忧到天府闲逛,沿路见到经过的弟子丶长老,他都友好地打招呼,长老们拉着他一阵叙话,有的甚至恨不得抹泪。
弟子们有些并不认识他,认出他的大多满面通红,久久说不出话来。
裴郁就跟认识他的弟子挨个介绍慕无忧,把神医夸得天花乱坠,以至于见过的人都对这位赫赫有名的医圣十分尊敬。
裴郁拉着慕无忧上了山巅亭台,虬结的古木落下浓密的阴影,眼前是壮丽的山川河流,还有如明珠般点缀山间的玉宇琼楼,让人心间开阔。
周围无人,裴郁见慕无忧面上终年不化的冰雪,一路走来一直覆着一层阴霾,直到此时都没有消减,他拉过慕无忧的衣袖,道:“快坐下。”
慕无忧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裴郁分明近在眼前,他却觉得十分遥远。
这时,一个精巧的木盒被推到他面前。
“给你的。”裴郁笑眯眯地道。
慕无忧不带希望地拾起盒子,打开来,突然眉头跳了一下,他面上依旧如寒冰般冷峻,声音却清冽如山泉,让人心神为之一荡:“这是?”
“鸳鸯碧玺。”裴郁道,“是一对。”
慕无忧持着鸳鸯,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抠动了下,复杂而冰冷的目光落在裴郁带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