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巅峰道:“遇到了一件棘手之事,办吧小命不保,不办又过意不去,好生纠结。”
风骨道:“那就别办了,什麽事能有命重要?”
小师妹担心杨巅峰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连忙插口道:“我觉得你说得对,可你为何宁愿一死也要去找风旻护使?就算他欠了你什麽,那也没必要豁出命去,要是一死,就什麽都没了。”
风骨却道:“可是风旻欠我的东西,比命更重要。”
杨巅峰心中更加好奇,几次想问,但料来他也不会说,只得作罢,心想只要带他见到风旻,一切水落石出。
他好奇的除了风旻之事,对风骨戴面具穿斗篷,藏头露尾的行径也很好奇,路上试探问起,风骨只道:“我相貌丑陋,倘若不戴面具,人人见了都会害怕的,只好把脸遮住。”
他说的煞有介事,杨巅峰更加好奇了,究竟是有多丑,才会达到人见人惧的境界?
三人一同来到李家大门之前。此时一夜过去,已然天明,正值辰时,街边行人甚少,更不见风旻的踪迹。
风骨戴着面具转来转去,四处东张西望,没看到风旻,问道:“风旻在附近吗?我怎麽没看到?”
杨巅峰只得说道:“看来他不在这里,我们去别处找找。”
小师妹低声道:“万顷城这麽大,你想去哪里找?”
杨巅峰道:“要不然我们先找到淘气翁师叔,请他帮忙?”
小师妹点头赞同:“如此甚好,只要与淘师叔会合,就算金丹之事东窗事发,这人要强行来抢,我们也不怕了。”
杨巅峰便取出宣纸折成纸鹤,真气灌入,纸鹤扇动翅膀,辨明方位之後,向南边飞去。三人紧随其後,纸鹤穿越了数条长街,飞出数里,来到城南。
途中遇到一只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向西而去。人人愁眉苦脸,身穿白衣,头戴白帽,披麻戴孝,擡着一口楠木棺材招摇过市,竟是一支送葬队,一路所过之处,洒满了纸钱。
三人让在路边。杨巅峰仔细看了一眼这些人,忽然想起这里遇害的人总共有五位,目前只弄清了那李家公子的死因,其馀四桩却还无头无尾,不知眼前这具棺材中的人是不是那其馀四个遇害人之一。
思及此,杨巅峰随手抓了仪仗队中的一名妇人,问道:“大娘,请问这棺材中的人是谁?”
这大娘薄唇细眼,面相给人一种特别尖酸刻薄的感觉,她打开杨巅峰的手,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谁呀,大庭广衆之下拉拉扯扯,像什麽样子。”
杨巅峰摸了摸鼻子,赔笑道:“是我不好,大娘恕罪。在下是修行之人,听闻此地有人遇害,特来查询,还望大娘能够实言相告。”
大娘一听他自称修行之人,神色略缓,像他上下打量,将信将疑:“你不会是什麽江湖术士招摇撞骗的吧……”
杨巅峰闻言,哑然失笑,随手掐了个诀,将脚边一块石头击了个粉碎,引得四周数十人侧目。
大娘神色骤变,脸上的狐疑立刻转换成了敬畏:“原来真是仙长驾到,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仙长勿怪。”说着盈盈拜倒。
“不怪不怪。”杨巅峰连忙将她扶起:“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位死者是谁吗?”
他露了这麽一手,已经轮不到大娘解说了,旁边早有人抢着说道:“棺材里睡的是王家少奶奶,我们正要擡到坟地去埋。”
杨巅峰又问:“少奶奶?是个年轻妇人吗,她是怎麽死的?”
“回仙长的话,没有人看到少奶奶的遇害过程,大家都说是妖怪害人索命。”
这可巧了,李公子的死外面也是这麽传的,看来这位王少奶奶也是那五个遇害者之一了。
杨巅峰瞥了眼棺材,说道:“劳烦大家把棺材放下,我打开瞧瞧。”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为难,那大娘说道:“仙长,逝者已矣,该当入土为安,眼下棺材都订合了,还是不要打搅少奶奶安眠吧。”
杨巅峰道:“那你们与我仔细说说这位少奶奶的死状丶去世的时辰,还有她生前最後那几日去过哪些地方。”
大娘道:“这个我知道一些,少奶奶是在死在九幽山下的小树林中,孙樵夫砍柴回来看到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断气了。王少爷将他带回来的时候,我曾看到一眼,七窍流血,头脸手脚都变黑了,像涂了墨似的,可吓人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出现心有馀悸之色,看来当时被吓得不轻。
杨巅峰回头看了小师妹一眼:“与那李公子的状况一样,莫非这位王少奶奶是李公子的那几位朋友之一,曾与他结伴上九幽山打猎,以致二人双双中毒麽?”
风骨摇头说道:“我见过那几个人,都是些公子哥儿,没有妇孺,这位王少奶奶并不在那几人之中。”
大娘也道:“不不不,据我所知,王少奶奶并不认识那位李公子,而且她是在李公子死後第三天,才在小树林里被害的。不过他们都是死在九幽山上,铁定是山上的妖怪在害人。”
风骨大声道:“九幽山没有什麽妖怪,那李公子只是中了山间瘴毒。”
他停了一下,又道:“万顷城这麽大,难道就没有哪个大夫能看出来吗?”
大娘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又不是李家人,谁知道他们请没请大夫,你要吼去李家吼去,冲我大呼小叫做什麽,真是没礼貌的小子。”
杨巅峰望望大娘,又回头瞄了眼风骨,他被大娘怼了一通,没再说话,也不知道面具後面是什麽表情。
片刻之後,他终于还是开口道:“这位王少奶奶绝对没上过九幽山,不可能是中毒而亡。”
他身形一晃,瞬间从站立之地消失,一眨眼来到棺材之前,斗篷挥处,将棺材盖子掀飞了。
人群中发出尖叫,衆人急忙後退,远离棺材,生怕一不小心被棺盖砸到头,就听砰的一声,百来斤重的盖子落在路边,尘埃飞扬。
杨巅峰近前一看,只见棺材之中躺的果然是个女子,圆脸肥腮,模样儿充满了福相,只是此刻的她肤色黢黑,双眼深深陷了下去,眼角唇边有些血迹,果真与那李家公子的情状一模一样。
风骨却道:“她没有中毒,身上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是给人涂上去的。”他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钱,揉成一团,在女子脸上一擦,起初并没擦下来什麽,但接连擦了几次,纸上果真沾上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