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反手在他脑门上就是一掌,说道:“你的掌门梦还没达成呢,这就放弃了?”
陈七瘪嘴道:“比起当掌门,我更希望同你在一起。”
风骨苦口婆心的劝道:“我又不去别处,你成为内门弟子之後,我们依旧还是丹宗弟子,天天擡头不见低头见,有什麽舍不得的。”
陈七道:“当上内门弟子之後就得天天闭关清修,以後就没时间去看你了。而内门弟子都住在洞府里头,宗门有规矩,杂役弟子不得靠近内门弟子的居处,你也无法来探望我了。”
这个规矩风骨还真不知道,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他微微一顿,接着说道:“不过你的病还没痊愈,这拖不得,还是老老实实参加大比,尽力进入内门为好,如此修炼进展快了,病也就好得更快。至于我嘛,我会想办法避开宗门的耳目去看你。”
陈七道:“那不就违反门规了吗?”
“违反就违反。”风骨不以为意:“哼,这条臭规矩本来就不合常理,连探亲都不让,没半点人情味。以後你若有幸当上掌门,第一件事就是替我把这条规矩废了,听到没有。”
陈七重重点了点头,又道:“可是这还早着呢,等我当上掌门,估计都猴年马月了,而且能不能当上还不一定。不如你辛苦一点,去参加大比,晋升为内门弟子,我去向掌门求情,叫他让咱俩住一个洞府。”
风骨道:“我来历不明,估计当不上内门弟子。”
“来历不明?”陈七一愣,随即奇道:“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家乡在哪里呢。”
风骨道:“我以前住在万顷城九幽山,只不过这个事不能让丹宗的人知晓,不然可能会引起麻烦。”
陈七没有追问太多,只说:“什麽时候带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行不。”
风骨道:“哪里没什麽好看的,都是荒山野岭,山上全都是死人,你看了又得害怕。”
陈七又问:“既然不好,那你为什麽要住在那里?”
风骨叹道:“我母亲就是在那里生的我,後来她离开了,没带上我。我无处可去,只能就地安家了。”
陈七低下了头,似想起了什麽,哑声道:“原来,我们都差不多的,我还以为你跟白俊哥一样……”
风骨望着场上的比斗,没太听清他在嘀咕些什麽,说道:“别以为了,你白俊哥上场了。”
陈七侧目望去,果然见场中所立之人已非刚才的少年,而是红衣张扬的白俊。
原来他二人方才叽里咕噜说悄悄话,并未注意到场中的变化,这时已淘汰了好几论,白俊终于按捺不住上场。
站在他对面的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许是常年务农,肤色黝黑,皮子粗糙,脸上还有几条刀疤,面目凶恶中又透出一股农家汉子的淳朴。
白俊则是一手负在背後一手负在胸前,气定神闲,笑眯眯的道:“阁下先出招吧。”
黑脸汉子也不客气,左拳一出,当胸击去。此人虽貌不惊人,但平日里必定下过苦功潜修,这一拳中劲力大盛,虎虎生风,不可小觑。他一拳未到,右手又跟上一拳,双拳合击,威力倍增。
白俊腰悬长剑,但眼见对方虽拳劲甚猛,其法力波动却不甚强,堪堪只有练气□□层的修为而已。对付此等对手,他尚不放在心上,左手仍负在背後,只出右手格挡,轻轻松松便将对方的两拳化解,同时还击了一招。
黑脸汉子见他轻而易举便拆解了自己的拳招,心中骇然,已知此人修为远在自己之上。可他做了多年杂役,早已心有不甘,做梦都想通过大比进入外门,岂肯轻易言弃?知道但凭双拳奈何对方不得,便从身後抽出一把弯刀,持在右手,挥刀劈落。
他虽拔刀相向,但白俊微微一笑,却还是没有出剑,眼见刀锋将至,他瞅准了方位,右手伸出,指尖在刀刃的侧面一点。虽只是轻轻一点,但这一指之中蕴含了他筑基修为的真气,黑脸汉子怎能抵挡?当的一声,只觉手臂酸麻,虎口震裂,鲜血流出。
三招之间,已分胜负。
可是黑脸汉子又怎甘心认输?虽然心中明白这次大比的前十已与自己无缘,但还是要奋力一搏,口中大吼声中,将弯刀舞得嗤嗤作响,再度进攻。
白俊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明明败局已定,还不肯服输,非要上来找打,却又是何必?”他伸出右手两指,竖于面门三尺之前。黑脸汉子弯刀劈来,刚好砍入他两指之间。
见此情状,杂役区的衆人都发出惊呼。有人觉得白俊妄自尊大,居然空手去接,只怕这两根指头保不住了。
哪知白俊眼明手快,在刀刃一入两指之间时,两指用力并拢,将刀刃牢牢夹住。不论对面黑脸汉子如何用力抽拔,始终无法将兵刃从白俊指尖夺回。
他咬牙用力,白俊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黑脸汉子面如死灰,双手放脱刀柄,苦涩说道:“我认输了。”说着转身回到杂役衆人之中,再也不见踪影,说不定躲去了哪个没人的角落大哭一场。
白俊看都不看他一眼,昂然眼望杂役区的衆人,说道:“还有谁要上来赐教?”
这时已有数人败在他手中,杂役房中大多都是练气修为,见识了他筑基境界,都已没了入场的想法。
白俊忽将目光放到角落中风骨身上,问道:“风兄,可要出来与我一较高低?”
风骨一愣,没料到他居然向自己挑战,摇头说道:“不必了,我在下面为你呐喊助威,祝你大胜夺魁。”
白俊微微一笑,不再看他,心想你不上场最好,免得我为难。他虽与风骨一同结伴远道而来,但心中其实并未将这份情谊看得有多重,倘若风骨也要参与比斗,他必定是不会留手的。他虽见风骨施展过腾云驾雾的法术,但却未见过他与人斗法,心想若风骨当真法力高强,又何必缩身于杂役之中?只道他不过是会些腾云的神通,真实修为必定不如自己。
大殿之前,止危凝目望着鹤立鸡群的白俊,低声道:“此子资质不错,当可进入外门。”
大长老缓步来到止危跟前,言笑晏晏:“掌门你门下尚无传人,今日是否要从这些弟子当中挑个合眼的?”
止危轻笑道:“再看看。”他双眼不自禁瞥向杂役房衆人,最角落中的一个位置,那里所站的便是风骨。
大长老见止危望向别处,趁机给身後的梅樾芳使颜色,意思是时机已到,可以动手了。哪知梅樾芳看都不看他一眼,居然在後面闭目养神。欧阳昀气急,但眼下衆目睽睽,他又不能当面发作,只得用传音入密之术问道:“眼下大好良机,你怎麽还不动手?”
梅樾芳不是丹宗弟子,不会运使这传音入密的术法,闻言只是轻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