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梅樾芳一见到风骨便开始发笑,问道:“你来找我是想与我一道离开吗?”
风骨闻言一愣:“你要离开了?”
梅樾芳点点头:“我伤势大好,还留在这里做什麽。”
她此刻已恢复了原本容貌,双颊晕红如霞,容颜娇艳已极。晨间阳光映照之下,更增明媚,看得风骨不由得脸上一热,低下了头不敢再看,闷闷的道:“是不是要去翠微镇?”
梅樾芳愕然:“翠微镇是什麽地方?我去那里做什麽?”
风骨听她口吻中充满了疑惑,不禁肃然问道:“你当真不知道翠微镇?”
梅樾擡起头,认真回忆了片刻,摇头道:“我说不知就是不知,骗你做甚。怎麽了,翠微镇是什麽好地方吗?还是那是你故乡?你要邀请我去做客?”
风骨道:“那麽霜寒疫呢?”
梅樾芳脸现诧异:“怎麽,你得了霜寒疫吗?”
风骨道:“你是真的不知我在说什麽,还是故意装蒜?”
梅樾芳秀美略蹙,有了不愉之色:“什麽装蒜不装蒜的,你有话就说,莫名其妙。”
风骨道:“百里外翠微镇上闹了霜寒疫,那不是你干的吗?”
梅樾芳呸了一声,嗔道:“你当我是什麽人,什麽地方出了人命都赖在我身上?”
风骨道:“我师父说那是你的手笔,为了报那日他伤你的仇,故意要引他去翠微镇,好伏击杀他。”
梅樾芳失笑道:“止危那老匹夫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嗯,不过也难怪他会这麽想,倘若是在十天之前,我还真有这个打算,不过现在嘛,嗯哼,我已经决定不与他计较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只要他不再来惹我,我也不会再找丹宗弟子的麻烦。我上次不是同你说过麽,你还不信?”
风骨仔细看她神色,虽看起来不似说谎,但他又读不懂人心,实在不敢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梅樾芳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半信半疑,若按她以往的脾气,谁敢质疑自己,挥挥拂尘便将之杀了,但今天却不知怎的并不恼怒,反而耐着性子说道:“我可以立下心誓,倘若方才的话有半句虚言,教我给人千刀万剐。”
风骨虽难辨人心,却知道心誓一旦立下,倘若违背,必将应验,梅樾芳既这麽说,那自是实言无疑了。
梅樾芳道:“现在你信了吗?”
风骨笑道:“想不到以你的行事作风,居然这麽好脾气取信于我。”
梅樾芳展颜笑道:“是啊,若是平时,谁敢不信我的话,就算不动杀心,也要将你狠狠教训一顿,今儿个我就要离开了,你我相识一场,便与你多聊几句。”
梅樾芳将风骨引入厢房,给他搬了个座位,居然还倒了杯茶。风骨盯着热气腾腾的一盏香茗,一动不动。梅樾芳笑问:“怎麽不喝?”
风骨如实道:“我可不敢喝,万一你下毒了怎麽办?”
梅樾芳噗嗤一声,轻笑道:“这里是丹宗,若论药物之道,谁能与贵派相提并论?你也是丹宗弟子,更是掌门人的亲传,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搬门弄斧。”
风骨汗颜道:“我才拜师不久,医药之道还是一窍不通,你就别笑话我了。”
梅樾芳道:“喝茶。”
风骨道:“你还真将这里当成你自己家了吗?”
梅樾芳笑吟吟的道:“反正此间正主不在,就随意一点了,等我离开之前给他留锭银子,算是房钱。”
一提起风旻,风骨便心头生气,看了看房间周围,说道:“哼,若不是怕打草惊蛇,我真想将他这破房子砸个稀巴烂。”
梅樾芳奇道:“你与风旻有仇?”
风骨哼了一声:“岂知是有仇,简直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梅樾芳犹豫了一下,才道:“可否与我说说?”
风骨叹道:“这也不是什麽好事,说了无端增添烦恼,还是不说了。”
梅樾芳道:“让我猜一猜……嗯,风旻此人,以风流在修界闻名,而世上最深的仇,莫过于杀父之仇与夺妻之恨,难不成是因为他……咳咳,招惹了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才恨他至深?”
风骨摇了摇头:“算是杀母之仇吧。”
梅樾芳道:“原来如此,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也不必心焦。”
风骨道:“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个问题向向你请教。”
梅樾芳道:“你是想问我,何以突然性情大变,金盆洗手吧。”
风骨点了点头,梅樾芳接着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杀人并非出自本心,也不是因为我有多麽喜欢行此恶举,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风骨不禁问道:“是谁强迫你杀人吗?”
梅樾芳叹了口气:“是一个混账至极的家夥,不过我已经解脱了,以後不会再受他钳制。”
风骨心头好奇,还想再问,但看她神色,似乎她口中的那个混账家夥令她十分不快,设身处地一想,自己不愿提及风旻,她肯定也不想在此人身上多说,便不再问了,只道:“不管怎麽说,还是得恭喜你,能够摆脱烦恼。希望你从此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话虽这麽说,但想她手上血腥无数,就算今後重新做人,只怕仇家也不会放过她。
想到这一层,风骨心头不由自主为她担心,转念又想,以她的修为及手段,连师父也差点死在她手中,旁人一听到她的名字都吓得心惊胆战,唯恐避之不及,谁会主动自寻死路?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