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巅峰点点头,依言盘膝,随即闭上眼睛用功,运转体内真气,将丹田中的金丹包裹,抽丝剥茧般一点点的吸取其中法力。这金丹中蕴含的力量雄浑充沛,远胜他本身数百倍,如此缓慢汲取,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候。
风旻带着一干人等来到赵家,只见铁门大敞,春若黛与魏无误持剑站在门前,门内却是一个黑衣大汉,手中抓着魏无过,一把长剑架在魏无过颈间,叫他动弹不得。
春若黛一见风旻等人到来,面上一喜。
风旻瞥了门後那黑衣大汉一眼,只见此人矮鼻阔口,其貌不扬,身上法力回荡,并非凡人,乃是修士。
他向春若黛问道:“赵府怎麽会有修界中人?”
春若黛道:“我也不知,方才我与两个师弟分头搜查赵府三方,我还是跟在赵有财身後,看到他走进自己的卧房,扭动房间里的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这堕修便藏在室内。不过不止一人,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
风旻又向里面瞥了一眼,却只看到那黑衣汉子,以及一干丫鬟家丁,并无其馀修士,问道:“怎麽这里只有他一人?还有一个呢?”
春若黛说道:“我听赵有财找他们说话,那个死者果真是赵有财所杀,他担心事情败露,便想让这两个家夥帮他毁尸灭迹,刚好这个时候,这两人察觉到了隔墙有耳,其中一人便与我动起手来。两个师弟联手合围对付此人,但他们虽以二敌一,却不是他的对手,魏无过给他抓住了,与我对战的那人却提着赵有财跑了。”
门内,那汉子在风旻身上打量一阵,问道:“你就丹宗风旻护使?”
风旻点头,道:“不错,在下便是风旻,不知阁下又是何方神圣?”
那汉子一副公鸭嗓,嘎嘎笑了一声,说道:“神圣不敢当,我只是一介无名小卒而已,今日居然能够得见风大护使的风采,大慰平生啊,哈哈。”
风旻道:“既然你只是个无名小卒,安敢挟持我丹宗弟子?”
那汉子看了眼手中的魏无过,说道:“没办法,我也不想这样,可是贵派弟子擅闯民宅,偷偷摸摸潜到我家中,我这打又打不过,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家?”风旻笑道:“这里不是赵府吗,我只知道这是赵有财的家,阁下莫非也姓赵?”
那汉子摇头道:“我不姓赵,但我与赵有财是结拜兄弟,他家便是我家了。”
风旻道:“好吧,未经主人家允可便擅闯贵府,确实是小可的不是,不过赵家杀人害命,是不是也该付出一些代价?”
那汉子道:“那个人并非死于修士手中,与修界无关,凡间的案子自有凡人判定。你我修行之人,何必多管凡界之事?”
风旻道:“不论修士还是凡人,只要是滥杀无辜,我便非管不可。既然碰见了,至少要还被害的人一个公道,为枉死的人沉冤昭雪。倘若遇见了还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岂非助长行凶之风?到时候恶徒横行,那还了得。”
那汉子道:“那麽风护使是铁定要与我赵家作对到底了?”
风旻道:“倘若你与万顷城这几桩命案无关,我自然不来与你作对,不过那赵有财我是不会放过的。”
那汉子将手中长剑往魏无过肌肤上又贴近了一分,寒声道:“那麽你是不想要你门下弟子的命了?”
风旻心中叫苦不叠,心想自己真不该来这万顷城,前时被那风骨在九幽山上要挟,如今又再次给人要挟,呜呼哀哉。
但他心头虽然焦虑,脸上却面不改色,说道:“你若现在将他放了,今日之事本座便全当没有发生。但你若敢伤他一分,我风旻必将对你展开永无休止的追杀。”
那汉子神情踟蹰,似在考虑,半晌後才道:“我确实不想与丹宗为敌,也不愿得罪风护使。可我毕竟答应了赵有财,要替他守住赵家。这样罢,还请风护使与後面这些道友入府稍坐一会儿,我让下人泡几杯好茶,大夥畅聊几个时辰,您觉得怎样?”
风旻心中雪亮,他这是要给他另一个同夥拖延时间,只是不知赵有财此刻去了哪里,到底是望风而逃了,还是带着他那个同夥去了义庄毁尸灭迹,倘若他们果真去到义庄,不知吴雄三人能否应付。
他这番猜测果然没错,此时此刻,赵有财确实已到了义庄。
杨巅峰正自全神贯注吸收体内金丹中的法力,只觉本身修为正飞速增长,半柱香时分,竟已到了筑基中期,较之原来已强了一倍。他内视一番,喜不自胜,而那颗放在丹田中的金丹被他吸去了部分法力,躁动渐止,缓缓平息下来,也不再在体内四处乱窜乱跳。
他正要与小师妹分享这个喜讯,却见此刻的小师妹与吴雄二人均脸色一变,同声道:“有人靠近这里!”
小师妹放出神识,清楚地看见义庄数十丈外,正有两道人影渐行渐近,其中一个便是赵有财,不禁脱口惊呼:“赵家主来这里做什麽?”
吴雄也看到了那二人,低声道:“他身边那人甚怀法力,好像是修界中人。”
小师妹起初只将目光放到了赵有财身上,听吴雄这麽一说,神识再次横扫,只见与赵有财并肩而来的那人是个轻袍缓带的青年,神情冷峻,脸上有一道十字刀疤。
一见这人,她心头便咦了一声,寻思,他怎麽也来了这里?
她瞥眼望了望身旁的杨巅峰与吴雄二人,心想有这二人在旁,绝不能让那个人看到自己,否则一旦打上招呼,说不定自己的身份就要暴露,眼下必须回避,向杨巅峰道:“我们先躲起来,看看那两个家夥来这里做什麽。”
义庄里放了好几口空棺材,吴雄随意拣了一副,飞身跃入棺中,拉上棺椁,便已藏好。
小师妹拉着杨巅峰隔壁,纵身一跳,与他钻进吴雄左边的一口空棺,随即将棺材盖子拉过遮住身形。
这麽一来,二人便挤在棺材之中,偏偏这口棺材又小又窄,二人并肩躺卧,摩肩擦踵,呼吸可闻。杨巅峰一偏头,鼻间便对上了小师妹鼻间,微光透过棺盖上面的一点点缝隙,映照在她红晕双颊的脸上,杨巅峰看得分明,心头不禁怦怦乱跳。
小师妹轻声道:“你很害怕吗?”
杨巅峰一怔:“没,没有啊,我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