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柔声道:“不用怕,有我在。”见她无碍,他便继续观看止危与酒千樽二人相斗。
展新月擡眼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一眨也不眨。其实风骨人如其名,清癯如骨,身量虽高,肩膀却并不如何宽阔。但她此刻凝视他瘦削的肩,只觉无比心安,似乎就算天塌下来也无妨。
这时止危与酒千樽已你来我往斗了数十招,止危固然守得滴水不漏,更不落半点下风,酒千樽也是有攻有守,越战越猛,每一招使出都比前一招威力更强。二人斗法的馀威波及方圆数里之遥,只教天地变色,乾坤逆转。
十馀座岛上飞出无数剑光,都是七绝派的弟子出来观战,却无一人敢靠近三里之内,只能在旁放出神识,远距离窥视,一面看一面不断窃窃私语,都在议论是什麽强敌竟需掌门亲自出手。只有风骨修为较高,竟然就站在十丈之外。虽然止危二人的法力横扫四面八方,却也伤他不得,展新月给他护在身後,同样安然无恙。只不过以她的眼力,只能看到十丈外两团残影滚来滚去,倏分倏合,流光溢彩中,不断发出砰砰之声,直如惊雷,实不知这场斗法谁胜谁败。
半个时辰之後,战圈中响起轰隆一声巨响,光辉大盛,耀眼刺目,衆人经受不住,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一切动静止息,止危与酒千樽二人也各自倒飞数丈,同时稳住身形,二人嘴角都溢出了鲜血,一人捂着胸口,一人手捧丹田,看来竟是两败俱伤。
风骨与展新月冲到不归跟前,问道:“师父,你没事吧?”风骨从储物袋中掏出两枚丹药给止危服下。
那边七绝派衆人也围住了酒千樽,给他服药疗伤。酒千樽从衆人之中探出头来,向止危大声道:“看不出你这老东西这几年长进了不少。”
止危哈哈一笑,道:“你也不错,那麽这次是你赢了呢?还是我赢了?”
酒千樽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是本尊大获全胜了,你依然是我的手下败将。”
止危眼睛一瞪,叫道:“胡说,你方才比我多退了一步,分明是你输了,居然还不承认!”
酒千樽冷笑道:“强词夺理,你比我多吐了一口血,输的是你才对。”
止危道:“既然你不服,那我们再战三百回合,我非打得你心服口服不可!”说着纵身又冲了上去。
那边酒千樽不甘示弱,笑道:“正合我意。”二人化作两道长虹,一左一右,以针尖麦芒之势向对方疾速冲击而去,两股法力撞到一起,又展开了一场激战,旁边诸人只看得心惊胆战,生怕他二人力竭而亡。
这次二人又斗了大半个时辰,始终难分高下,那边七绝派衆人本来都在兴致勃勃的观战,忽然有几人将目光放到了风骨与展新月身上,竟绕过战圈,来到二人跟前。
风骨和展新月双双亮明身份,七绝派弟子也都相继自报姓名,客气几句之後,有人叫道:“快叫你们师父停手吧,再打下去,无非是败得更惨。”
展新月秀眉蹙起,变了脸色。风骨嗤笑一声,冷冷的道:“我们好心好意的来给贵派掌门拜寿,谁知你家掌门一上来便动手,要停也该是你们去叫他停。”
另一人道:“谁稀罕你们来拜寿了?你们两个,叫上你师父一起,给我滚出七绝派,这里不欢迎你们。”
原来方才他们见止危与酒千樽斗得凶险,担心掌门不测,又不敢上前相劝,生怕受到波及,当即便成群结队的来找风骨二人麻烦,要他们过去劝架。
展新月冷冷的道:“既然不欢迎,又何必发请帖邀我师父前来?既然请了,就该将我们奉为上宾,以礼相待。你们掌门倒好,一出来便对我师父出言不逊,冷嘲热讽,实在毫无一派掌门的风范。”
风骨符合道:“就是就是,谁家的待客之道是像你们这样。你们最好快叫你家掌门住手,以免待会给我师父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其实他早就看出止危与酒千樽修为相当,斗到最後,哪怕同归于尽也难辨轩轾,对酒千樽也心存尊敬,无半点轻视之意,哪知这些七绝派门人居然过来恶语相向,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拼命搜刮辞藻,也不管事实如何,可着劲的反唇相讥。
那边七绝派衆人听了,无不恼怒,一个个都骂道:“岂有此理,竟敢口出狂言!”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今日倒要瞧瞧谁把谁打得屁滚尿流!”
当即就有数人取出法器,意图动手。
七绝派并非主修剑道,十八般兵器样样都有。眼前这十多人修为虽不甚高,所使法器却五花八门,有的持刀,有的拿枪,有的举棒,有的则是直接拿出一把锄头。最令人大开眼界的是站在左手边的一人,竟然举着一双木筷,也不知有什麽神奇之处。
有两名持刀的朝风骨与展新月扑了上来,挥刀砍到,叫道:“叫你们尝尝我七绝派的厉害!”
这二人都只是筑基修为,风骨微微一笑,口中轻声念道:“定。”
一言甫毕,言出法随,两名汉子便给定在半空,浑身无法动弹,都发出惊呼:“我怎麽动不了了?你使的什麽法术!”
风骨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七绝派有多了不起,原来不过如此,今天真是领教了。”
其馀十多人见他二人受挫,当即人人都大喝一声,举起兵刃,一拥而上,如浪头般向风骨冲来。
展新月尖叫一声,拉着风骨衣袖,变色道:“他们这麽多人,我们快逃吧!”
风骨挑眉道:“就这几个酒囊饭袋,哪用得着逃跑。”说完,他便又是轻飘飘的一声:“定。”
与前一声不同,这一声定要响亮许多,虽给止危与酒千樽斗法的轰隆巨响掩盖住了,但听在十几个七绝派门人耳中却仍如平地惊雷,身上顿时就被一股奇异之力束缚,一个个犹如泥塑木雕般的呆在当场,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这一役风骨大获全胜,向七绝派衆人哈哈一笑,得意洋洋:“怎样?是谁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啊?”
七绝派诸人四肢百骸俱不能动,但嘴巴却还能开口,纷纷叫嚷:“这次不算,有本事放开我们,再堂堂正正大干一架!”
风骨正要说话,忽然远处传来数声呼啸,又有数道剑光从各个岛上飞速而至,眨眼来到衆人跟前,只听一个浑厚深沉的声音说道:“何方道友,竟到我七绝岛前寻衅!”
一听这个声音,七绝派门人中立刻就响起三声欢呼:“是大显座到了!”
风骨回头张望,只见五人脚踏飞剑,飘在那边。这五人两男三女,都是中年模样,衣着服饰相貌气质都各不相同,但身上均散发出令人心惊的强悍气势。风骨心下惊异,这些人竟都是问鼎境的高手,修为均不弱于坤鹏之巅的长空,想来应是七绝派中位高权重的长者之辈。
五人本来都目光不善的盯着风骨和展新月二人,但此刻止危与酒千樽兀自激斗不休,两人的神通来回碰撞,响彻云霄,五人都不由得眼睛一转,撇下风骨二人,望向止危同酒千樽相斗的方向,各自探讨。
“许久不见掌门师兄与人斗法,今日怎麽忽然出手?”
“那与掌门相斗的人是谁?竟能同掌门旗鼓相当,不知是何方高人?”
七绝派被定身的十多个弟子适才见五老赶到,无不大喜,以为自己终于有救,哪知那五人见到止危与酒千樽相斗的场景,一个个看得聚精会神,竟将他们晾在一边不管不顾,当即便有人大声喊道:“请诸位显座大人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