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哲脸色立马变得凝重,“你给你妈妈乱买药?我之前不是说过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服用安定类药吗?弱安定类会严重加重她的病情,况且现在她已经稳定两三年了,你。。。。”
八岁那年方澈遭遇医闹流産诱发精神疾病,他明明记得之後有段时间是慢慢变好的,但元问山逐渐不太回家後,方澈就变得异常嗜睡,精神恍惚经常说了上半句忘了下半句,没多长时间病情就迅速恶化,认不得人,甚至到後来有了攻击性。
在她病情最糟糕的那段时间,元问山提出离婚,後来不到半年时间,方澈竟逐渐好转起来。
怪不得。。。。
元向木压根紧咬,胸口狠狠起伏了下,手指收拢死死将那枚小小的药片攥进手心。
见他脸色有异,梁哲也反应过来不是他想得那样,“你怎麽了?到底发生什麽了?”
元向木过回神,沉声道:“麻烦您能帮忙查一下我妈之前的主治医生。”
梁医生先是愣了下,随即脸色一变,“你怀疑。。。。”
元向木紧抿着唇线定定看着他。
当年朱春和方澈的谣言几乎飞遍了医院的每个角落,内分泌科主任方澈前脚离婚,朱春後脚就和元问山结婚,没多久就爆出有个五岁的儿子,傻子都知道怎麽回事。
原以为只是婚内出轨,没想到。。。。
梁哲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扭头打开院内系统,几秒後,朱春的病例被调了出来,往前翻了没多久,朱春两个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每一期会诊都有一个名叫艾司唑仑的弱安定类药,剂量已经远远超过病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那几个字仿佛针尖一样狠狠刺进元向木的肺部。
好一会儿,他才用力吸了口气,道:“梁叔,今天的事不要往外说,您都当什麽都不知道。”
梁哲担忧地望着他:“你别乱来。。。。”
“放心。”出门之前,元向木又顿住脚步,“谢谢您这些年对我妈妈的照顾,我们马上要走了,以後可能不回来了。”
梁哲愣住,“不回来了?”
“嗯。”
良久,梁哲苦笑了下,声音低了许多:“那有什麽困难需要帮忙的可以跟我说,你妈妈的病我最熟悉,有什麽情况一定记得告诉我。”
“好。”
出了医院,头顶的太阳压得人头晕,元向木走到树影下,背靠着树干,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却迟迟没去点。
方澈发病时一声声尖叫在耳边反复回响,之前一直以为她是不想吃药,再加上应激反应乱喊的。
他没想到元问山为了扶小三上位,居然给方澈下药,更没想到方澈其实一早就发现了。
人心真的能脏到这个地步吗?
过了会儿,他才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刚要低头点烟,身後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哥哥?”
元向木擡头,三米外的医院门口,元牧时白衬衫加冷棕色短裤,脚上蹬着限量版运动鞋,正背着书包朝这边望。
阳光跳跃在男孩的短发上,白皙精致的脸比电视广告上的男孩还帅气,站在人潮密集的医院门口显得格外出挑。
有多久没见这个在他十一岁从天而降的弟弟,元向木已经记不清了,好像去年把他从涞河里捞出来就再没怎麽见过,没想到短短一年时间,小孩像柳枝抽条一样,看起来已经一米六了。
元向木收起打火机和烟,双手揣在兜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元牧时终于确定这就是他哥,脸上冒出点喜色,但像是有点胆怯,望着树影下身形比他高大许多的人一步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又叫了声,“哥哥。”
元向木垂落的视线没有任何温度,他能从这张脸上看到元问山和朱春的影子。
真是个。。。。
他突然笑了下,朝医院大楼看了眼,“来找你妈?”
元牧时早已不是什麽都不懂只会跟在他屁股後叫哥哥的小屁孩了,听元向木提起朱春,眼睛闪了下,有点不敢看他。
元向木的笑意更深了,他刚刚还在想,要怎麽才能给朱春和元问山那两个贱人上上眼药,怎麽才能让那两个人为自己残忍的行径付出代价,他甚至已经想好把先前拍的朱春的照片来个大力推广,现在突然觉得不用。
为什麽要自己动手?
刀应该由眼前这个人来捅才疼。
但是这一刀要怎麽捅,以什麽角度插进致命点最疼?
元向木又想起去年九十月份,朱春因为发现他真实成绩而到想尽办法到处宣扬他性取向的事,企图以此来干扰他,自此他被冠名为——有精神病的同性恋。
他不知道朱春为什麽这麽忌惮他和方澈,也不想浪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他向来睚眦必报,这次却劝自己放下那些盘踞在心里的恨,考上大学远离这里,重新开始。
奈何现在才看清敌人的獠牙,现在才知道曾经的生活是对方怀以怎样恶毒的目的被刻意打碎丶摧毁。
那好吧。
“我去网吧,你要跟我一起去吗?”元向木开口。
元牧时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些懵懵的,“。。。真的吗?哥哥愿意带我一起吗?”
元向木扭头沿着街道走。
元牧时脸上迟钝地露出惊喜,追上去又喊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