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仿佛惊雷,元向木猛地弹坐起来,呼吸又快又浅,瞳孔扩散到极致,可他根本就没醒。
弓雁亭陡然变了脸色,这不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样子。
来不及多想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才发觉他浑身僵硬地像块石头,胸腔又急又快地倒着气,连指尖都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弯曲弧度。
“放松。”弓雁亭用力抚着他的脸,近距离盯着他涣散的瞳孔,“我没事,没听没有?放松别绷着。”
可元向木不仅没平缓,反而因外界的碰触剧烈挣扎起来。
弓雁亭只能死死扣住他手腕,几乎用蛮力将人压进怀里,元向木疯了一样挣动,喉咙里挤出“咯咯”仿佛软骨断裂般可怖的气音。
“快醒醒!”
挣扎中打到了左肩,弓雁亭闷哼一声,箍在元向木腰上的手蓦地松了一瞬。
伤口被扯动,剧痛像烧红的烙铁捅进肩胛骨,疼得呼吸骤停,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白花。
“木木听话。”他将唇靠在贴在他耳朵上,剧痛让他声音有点抖,“放松呼吸,别憋气。”手指插入对方汗湿的发间轻轻按揉,偏头贴着他耳朵低声安抚:“别怕,我没事,阿亭没事。”
可是根本没用,元向木完全将自己与外界隔离开,他听不见也看不见,那双涣散的瞳孔里满是惊惧,长时间无法正常呼吸让他的嘴唇开始泛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快换气,听话!”弓雁亭粗声低喝。
没用。
弓雁亭盯着他,神色突然发了狠,托住他的後颈低头狠狠咬住他耳垂。
犬齿刺入软肉的疼痛终于让元向木有了一丝反应,剧烈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他拼命仰起头,空洞的瞳孔骤然收缩颤抖,他张开嘴,像溺水者浮出水面。
“阿亭。。。。”
伴着那声濒临崩溃的气音,血腥味在嘴里漫开,他叼着那点软肉却没松口,狠狠地碾咬,直到怀里的人终于受不了,发出一声被暴力碾碎的呜咽,他才重新擡头。
那血仿佛染进了眼睛里,弓雁亭喘着粗气贴着他耳边喊,“木木。”
元向木不知是疼得还是别的什麽,浑身都在剧烈的发抖,弓雁亭托着他後背把人压在胸口,掌心顺着脊椎一下一下用力抚摸。
许久,他才感到怀里的身体逐渐软了下来,呼吸还是不稳,但至少不想刚才那样濒临窒息。
弓雁亭这才觉得心跳重新开始搏动,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他用唇瓣轻轻碰着对方还在冒血珠的耳垂,不住地低声哄。
直到怀里的身体已经完全放松,他才往後撤了撤,“好点没有?”
没人回应,弓雁亭以为他睡着了,刚要把人放平,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清晰冷静的声音。
“为什麽要挡那一刀?”根本不像刚才还意识混乱的人。
低头,只见元向木神色清明的盯着他。
“什麽?”弓雁亭心头一跳,下意识反问。
“谁让你挡的?”元向木神色乖戾。
弓雁亭皱眉,“怎麽了?”
元向木猛然拔高的声音嘶哑不成调,“我他妈要你挡?!当自己是救世主?!”
弓雁亭盯着他,面色瞬间变得阴沉,一股邪火腾冲上头顶,但很快,这股邪火又被另一种极微妙的刺激感取代。
弓雁亭沉默地注视这面前这个人。
衬衫和鬓角的发茬被冷汗浸透,面色煞白,赤红的双眼里满是惊惧,整个人狼狈得不像话。
心脏突然不受控地重跳了一拍。
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人的恐惧丶崩溃丶甚至脆弱,全都是因为自己。
有些惊讶,竟然有人能因为他的生死崩溃到这种程度。
而自己掌控着这个人所有的情绪。
这个认知像一簇电流窜过脊背,心脏轻轻痉挛了下,一股微妙又奇异的刺激让他後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刺激比偶尔手冲达到最高点时还让人上瘾。
弓雁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清晰有力地撞击这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