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完全拒绝交流,一看见他们就开啓屏蔽状态,耗了三四天,情况没有半点进展。
元向木拿着街头打广告发的劣质塑料扇子使劲扇风,“今天怕是又要白跑一趟。”
弓雁亭灌了口冰水,脸色也不大轻松,“老王是踩死刘强案的关键证人,他必须开口,不然即便刑事立案,也不能证明那些违法行为和刘强死因有直接关联。”
“那他要是一直不松嘴。。。”
“现在要撬的不是老王的嘴,我们得知道他为什麽不说实话,或者。。。不敢说实话。”
镇上的楼房大多没有电梯,两人爬上四楼的时候冒了一身汗,不过让他们意外的是,这次门里居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而不是往常老王隔着门板让他们滚。
门开了,门里站着的是个体态微胖的妇人。
虽然早已打过照面,弓雁亭还是客气道:“请问王先生在家吗?”
妇人是王胜的妻子,叫夏梅。
她攥着门把,面色漠然得打量着他们。
气氛僵持十来秒,夏芳梅转身往屋里走,“他不在,进来等吧。”
这倒是这麽多天两人头一次能进去的,两人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惊讶,随即擡脚进去。
“坐吧。”
妇人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便再没说话,神色自始至终都很冷淡,但又保持着最起码的礼貌。
弓雁亭拿起水杯象征性喝了一口,便不动声色得观察着这个一百来平的房子。
摆设倒是干净整齐,但是很多地方破损——电视被砸烂一角,电视柜上的花盆边缘有不少豁口,茶几边角破损,几块地板有被重物砸过的痕迹,左手的柜子里放着一张全家福,但是玻璃被砸碎了,龟裂的纹路蔓延至照片上每个笑着的人脸色。
那是一家三口,中间站着的应该是他们的儿子,大概十七八岁,左眉头有一颗黑痣,像谁不小心把墨点滴上去了,不过看夏芳梅和老王面相,应该不是近照。
弓雁亭目光在那张全家福上停了会儿,刚要转开视线,眼角突然一闪,神经也跟着跳了下。
他微微偏了下头,看见电视柜下昏暗的阴影里,躺着一枚黄色的圆形物体。
两秒後,弓雁亭不着痕迹撤开视线,“王先生上班去了?”
此话一出,他立马眼尖地捕捉到夏芳梅面色一瞬间的凝泄。
“没有,他最近放假。”
放假?两人目光轻轻碰了下。
元向木笑道:“工地休假还挺长的。”
夏芳梅不愿意再说,客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傍晚四点半,夏芳梅起身去做饭,两人不尴不尬地坐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又过了半个小时,楼梯传来脚步声,接着钥匙插孔的动静响起。
防盗门开了又关,视线对上的一瞬,双方都愣了一下。
——老王额角一块皮肤被擦破,脖子上也有不明显的红痕,他原本还算精神的眼睛此时满是颓丧和忿然,而在看见房子里多出的两道身影时,这些情绪都化作愤怒。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弓雁亭和元向木早已起身,被下逐客令也面不改色,“我只问几句话就走。”
“我已经说过了,没什麽可交代的。”老王鼻翼剧烈开阖,脸上肌肉抽搐跳动,“你们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就报警!”
弓雁亭冷然看着老王因激动而微微颤动的脸部肌肉,“无论如何,您也不会开口,是吧?”
王胜咆哮出声:“你们就是再来八百回也没用!”
正在这时,厨房的门开了,夏芳梅匆匆出来,朝门口看了一眼,问:“嘉孝呢?”
老王像给刺激到了,猛地扭头大吼,“都是你把儿子惯成今天这副模样,让他死外面得了!”他喘着粗气,扭头指门:“你们给我滚!”
弓雁亭面色阴沉得盯着他看了两秒,擡脚朝外走,越过老王的那一瞬,他脚步轻轻一滞,声音也同样很轻,“因为你,刘强一案败诉,你良心安吗?”
老王猛地擡高声音大吼,“刘强的死又不是我造成的,而且他已经死了!我还有一家子要养活,你赶紧走,我死也不会说的!”
弓雁亭微微眯眼,“有人胁迫你,谁?”
老王满是汗水的黑红的脸突然僵住,他意识到自己说漏嘴,随即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下,“没谁。”
“那你为什麽当庭翻供,开庭前你跟谁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