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停了下,说:“是你那个朋友?”
“他很有可能被绑架了,但是我猜不到对方的意图。”他停了一秒,才接着说:“已经八天了。”
“好。”那边没多问,直接道:“我现在就安排。”
挂断电话的前一秒,弓雁亭张了张嘴,“爸。。。”
撕裂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微末的颤意和恳求飘散在寒风里。
他们回了老小区,房子里灯光大亮,方澈比中午那会状态更差了,梁哲给吃了安眠药强行让人睡了,即便这样,稍微一点响动都能引起她的惊惧。
所有人都在坚持,然而到第二天下午,元向木还是毫无音讯。
外界没有一丁点他的活动痕迹,弓立岩手下办事的人拥最顶级的侦查手段,然而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人仿佛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了。
晚上六点,小区的灯光繁盛起来,家家户户传出油锅翻炒的滋啦声,小区不隔音的老房子到处都能听见小孩的叫喊和家长训叨的声音。
弓雁亭脚步发沉地走进小区,猛地被一小孩扑了个正着,他踉跄了下,站定脚步看小孩打闹,过了阵转身往楼上走,到二楼的时候碰上刚要出门的杨筝。
两人都顿住,弓雁亭站在台阶下,杨筝提着垃圾俯视下来。
“木哥有消息了吗?”
弓雁亭一时没出声,隔了几秒才说:“他失踪前最後见的人是你,你真的没看出他有什麽异常?”
“没有。”杨筝说,“我已经跟警察说过好几遍了,我家你不都看过了吗?”
他说完,提着垃圾袋往下走,弓雁亭立在楼道中间纹丝不动,没有让道的意思。
到了跟前,弓雁亭突然开口,“你跟他的聊天记录我能看看吗?”
“你什麽意思?”杨筝立马变得尖锐。
“现在找不到人,我只是想,也许能从一些很小的细节了得到一点线索。”弓雁亭阴沉沉俯视着杨筝,“现在人命关天,难道你不想找到他?”
杨筝站着不动,气氛一寸寸紧绷,弓雁亭的身影在黑沉沉的楼道显得格外高大,强烈的压迫让周遭空气都变得稀薄。
半晌,杨筝突然笑了,说:“好啊。”
他掏出手机,打开聊天窗口将手机递过去。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八天前,弓雁亭并没用翻动,只看了最後几句话,都是很正常的聊天。
但是,弓雁亭立刻眯了下眼,瞳仁被荧屏的光映得幽冷,“他给老师和问他的同学都发信息说了不去学校的原因,没给你发?”
杨筝没有接话,楼道瞬间陷入死寂。
几秒後,杨筝开口:“我跟他楼上楼下,没必要发消息,他直接当我面说的。”
“你没上去看看?没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弓雁亭盯着杨筝,“我记得上次他发烧的时候你一直在旁边照顾。”
杨筝拿回手机,平静道:“他跟我说去住院了,我很忙,还没来得及去看。”
弓雁亭不再问话,只是打量着他,那双极度疲惫丶血红的眼睛很平静,却格外凌厉。
接着越过杨筝,擡脚往楼上走。
警察已经回去了,方澈病发住院了,于盛还在到处找人,房子里静悄悄的。
他没换鞋,走到客厅坐下,仰头躺靠在沙发上,他已经接近三十四小时没合眼了,长时间的奔波和精神高度紧张让他浑身都泛着浓重的疲惫和剧痛。
他半阖着眼,目光飘在虚空中的某处。
大脑却一直在下意识地回放这些天发生的事,从那些聊天记录到他抱着郁金香走进这间房子,再到。。。。
他原本轻飘的视线逐渐凝聚起来,定在放花瓶的小矮桌的地板上。
起身时眼前发黑,脚下晃了晃,还不等眼前的漆黑散开,就大步过去,弯腰从桌角後捏起一片郁金香花瓣碎片。
断口边缘很不规则,是被生生撕裂的。
房子里其他东西都没动,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为什麽独独拿走郁金香,更重要的事,为什麽要对一束花泄愤?
他死死盯着被暴力撕碎的花瓣,想起那天过来时元向木搭在沙发上的羽绒服,没关灯的卧室,眼底无声地掀起海啸——为什麽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人,除非他根本没在外面活动。
弓雁亭缓缓站起身,感觉呼吸都快被抽离了,心跳也变得小幅度搏动,他仔细看着这个不到六十平的小房间,接着走到玄关。
地上只有一双蓝色拖鞋,那是每次他过来时穿的,拉开鞋柜,没再找到第二双。
元向木根本没出小区,他还在这栋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