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手术的“妈妈”
尚且漆黑的巷道里,罗嘉雨衣衫不整从铁架楼梯跑下来,面色惨白如纸,向哥哥伸出的手在发颤。
闻辛熊顿觉罗嘉雨状态不对,马上从车里出来,向罗嘉雨跑去:“小雨,你别慌,冷静点,有什麽事跟哥说。”
罗嘉雨终究是个孩子,超出认知外的突发事件让他难以承受,抓着闻辛熊胳膊才渐渐变得平静。
罗嘉雨这才能开口发声:“妈突然病情加重了,医生下了病危通知要给她进行第二次大手术,现在让我去签字。”
徐阿姨得的是胃癌,第一次手术切除了部分胃囊,本以为痊愈出院指日可待,但没想到狡猾的癌细胞在切除之前就扩散了一部分,随血液循环转移到脑部,形成了脑瘤。
多日观测来,医生判断为良性,但由于位置压迫着一些重要脑神经,继续长大就会变得棘手危险,所以徐阿姨一直被留观,闻辛熊和罗嘉雨则努力筹钱,随时准备做第二次切除手术,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到来的如此仓促。
闻辛熊带着罗嘉雨上了车,给主管拨了电话,在对方一连串的怒骂结束之後,再度道歉:“对不起。”
他看了罗嘉雨一眼,毅然决然:“没什麽比我妈妈做手术的事情更重要,孙萧的责任全在于我,我无条件尊重并服从公司对于我的任何处分。”
“什麽都做不好,还拿这种借口逃避责任,公司迟早被你害死!”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抱歉。”
闻辛熊胸口剧烈起伏,没管主管越来越过分的咆哮,径直挂了电话开车。
啊……
罗嘉雨恍惚中被那声“妈妈”击中,下意识喊了声哥。
“嗯嗯。”闻辛熊应着,呼吸在刻意控制下逐渐变得平缓。
他开口,既是安慰自己,也在安慰罗嘉雨:“别怕,一切都会被解决的,我们先去看徐阿姨。”
两人赶到医院签下手术同意书,守在手术室外心情忐忑。
“小雨,累了就闭上眼睛休息会儿,我守着就好了,天亮後给老师请个假。”
罗嘉雨听话地靠在闻辛熊肩膀上,却怎麽都不能安宁。
之前想象过的可能性竟然这麽快就摆在眼前,罗嘉雨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被抓包安装定位都没这麽害怕。
“哥,我要是只剩下你了,你会不会抛弃我。”
闻辛熊剧烈地抖了一下,罗嘉雨的头被带起来磕下去,脑壳砸在哥哥的肩头带起钝痛,他听到哥哥言辞激烈:“医院发现及时,医生通知及时,准备手术及时,成功率很大,大家半夜三更都在努力,罗嘉雨,少胡说八道!”
几乎是瞬间,闻辛熊额头长了一个生气包,自从过了青春期後,他很多年都没着急上火过,这颗痘痘摸上去硬得硌手。
眼皮也再度肿起,比来之前憔悴了不少。
闻辛熊没说更过分的话,但罗嘉雨深感自己大逆不道,他混乱又难堪。
“我只是要你当我一辈子的哥哥,不管发生什麽事,我们都永远不分开。”
闻辛熊认命般拢了下罗嘉雨的脑袋:“不分开,我的傻弟弟。”
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五个小时,中途有医生出来换材料,告诉他们进行地还算顺利,徐云云现在各项指标都趋于平稳,手术成功概率进一步加大。
两个人松了口气,不过片刻,闻辛熊肩头一沉,他扭头发现罗嘉雨的身体微微规律起伏着,终于睡着了,于是托着弟弟的头把他侧着搁在自己腿上。
等红色的“手术中”标识终于灭掉,闻辛熊的两条腿已经麻透了,徐阿姨被推出来去了普通病房。
罗嘉雨感觉脸颊被人拍了下,从睡梦中转醒,脖子僵硬酸痛,闻辛熊给他捏了两下,说:“小雨,徐阿姨接下来就交给你照顾,我现在必须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