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随着顾易的动作,往树干上追来,这便是那个地缚灵了,顾易高声道:“钟师弟,可以出来了!”没有人回答。阴影化作五指模样,准备伸手过来抓他,顾易立刻又飞往别的树上,叫道:“钟师弟,张师弟,周师弟,李师弟!”依旧没有人回答。似乎这个树林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他手上没剑,只能闪避,地缚灵穷追不舍,见他游鱼一样滑手,顿了一顿,而后,竟将阴影分散成无数份,从空中扬起,向他飞来。这下避不开了,他被一块阴影粘上,脸色变得煞白,动作也迟缓,这下其余的阴影一哄而上,顿时将他的身体彻底吞噬。……不远处,有人目睹了这一切。“咱们真的不过去吗?不是只说让他吃吃苦头……”“就是,我们去晚一点,日后和他说是失误,再捧捧他就行,他那么好糊弄……若是受伤严重了……”“受伤严重了,我们必定吃不了兜着走!不说师父要生气,锦城顾家发起火来……”钟渝靠在树上,咬着一截狗尾巴草,神态自若,嘴角还挂着一抹悠闲的笑容,似乎此刻不是怪物当前,而是少年们出门郊游。他笑道:“原本我也想教训教训他就得了,免得他整天不可一世,真当没人比得上他。但是后来……”他脸上的笑容愈发天真,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后来我却想到一个更好玩的主意,你们想想,那么骄傲的顾师兄,整个玄尘山排名第一的顾师兄,若是就此残了伤了,变成废人了……是不是很有意思?届时你,我,我们,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将他当灰尘一样踩到脚底下,他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有意思极了。”陆文行嘴里被塞了布条,身上五花大绑,扔在离他们极远的地方,此时正着急的“唔唔”出声,挣扎不已。钟渝的死党,自然与他臭味相投,十分认同这番观念,但还是有些犹豫。“顾师兄真会对付不了这个地缚灵?若是像上次尸王那样,他好端端的回来,那我们岂不是惨了……”“就是,这次我们可都打过包票要及时去出手,要是他事后就这个问题发难,我们肯定会被处置……”钟渝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这个嘛,就要问我们的陆师兄了。”说罢走到陆文行面前,拔下塞他嘴里的布条:“陆师兄,这两天你与顾师兄朝夕相处,想必他的秘密,你是清楚得很了。”陆文行摸不清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打着哈哈道:“能有什么秘密,我没注意啊,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钟渝将那方染血的帕子拿出来,心满意足地欣赏他瞬间变化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脸颊。“看到没有,你不说我也知道,少管我们的事,否则只会给自己惹火烧身。”他将布条重新塞回去,回身向众人道:“这是顾逸车上落下的帕子,他受伤比我们想象的重得多,偏偏自己逞强,一直遮遮掩掩不肯说出来,由此,在猎尸中失败,沦为废人,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们了。”人群里有人脸色变了变,钟渝敏锐地注意到了,点出他的名字:“周师弟,你想说什么?”那名弟子眼神闪烁,片刻后,压低了声音:“钟师兄,现在只有我们自己人……你老实说,不会是想让顾师兄死在这里吧?”与其这样得罪顾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死了,更加干脆……钟渝却疑惑道:“让他死?”“为什么要让他死?我们恨的不过是他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只要让他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就足够叫他痛苦了。他这个人又讨人厌又不够狠,只要我们道歉道得认真,他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倒霉,而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这个笨蛋,注定给我们耍得团团转了!”他说罢,又露出那种招牌式的天真笑容,将染血的帕子丢了下去,拿起一旁的武器:“好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去救他吧,别真让他死了,那就不好玩了。”一行人快速飞到地缚灵的位置,八口宝剑明晃晃对准正在享用顾逸的地缚灵。地缚灵察觉到危险,但不肯放弃到嘴的美食,拽着顾易东奔西逃,口诀从八方砸下来,剑光闪烁,将它逼得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拢,最终也无路可逃,化作一团,缩在剑圈之中。收服了邪祟,树林里便只剩下顾易火红的身影,安静躺在地面。地缚灵包裹住猎物之后,会从太阳穴开一个针孔似的小口,伸进触角,吸食人的脑髓,人脑之中的情况错综复杂,脑髓损伤需要把握一个度,多了就死了,少量的话,虽不致死,但是从从前在地缚灵口下抢救出的幸存者来看,大多都会智力下降,神志不清,甚至有的会忘记从前所学技艺,连简单的吃饭行走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