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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表,五点五十几了,他赶紧拿上车钥匙从办公室出来。
下到七楼时,碰上换好衣服丶拎着健身包的霍聪和张元顺,俩人也正往楼下走。
看到他,张元顺问了声局长好,霍聪也打声招呼:“局长,下班了?”
“下班了。今天没什麽事,早点回去。”他应着,又问:“你俩这是?打拳去?”
霍聪点头:“对,难得约着打一次。您要不跟我们一起?”
宋魁笑笑:“今天不行,改天吧。”
“您这,赶着回去给老婆孩子做饭啊?”
“可不。还没买菜,还得买菜去,忙着呢。”
霍聪竖起大拇指:“瞧瞧,模范丈夫丶模范父亲。我得向您学习。”
“嗐,模范什麽,家里总得有个做饭的吧,没那些个高尚的。”
宋魁嘴上谦虚客套着,实际听见这俩「模范」的称号,心里头已经美开花了。
从超市买完菜到家,江鹭已经回来了,秋秋估计还在放学路上。
他看见江鹭的鞋在架上,朝屋里喊了声,“鹭鹭?”
江鹭的声音从最里边传出来:“在书房呢。”
宋魁将购物袋拎到厨房放下,出来转到她那屋,表达不满:“忙什麽呢,听见我回来都不出来迎一下。”
“您是皇帝回宫啊,还得接驾?”江鹭笑着瞟他,“这不是,还在研究这个保险箱的密码。”
宋魁嫌她累得慌,把她手里的本子拿开放桌上:“别研究了,费这神干什麽。”
“嗳,你别给我合上啊。”江鹭又抢回来,“我不研究,指望你们啊?这都多久了,你们省厅那个什麽设备给用上了没有?专家开始破译了没有?”
“没有,不过今天打电话找人家林刚求了通情,我估计明後两天就能给我们用上。”
“多个人多个办法,总归不是坏事,而且我最近也琢磨得有点成果了。”
他弯腰从椅背後将她圈住,视线落至她手上的笔记:“嗯,什麽成果?”
江鹭便靠进椅背,挨向他,给他指:“你看,这一页记了很多组数字,大概率都是她怕忘记的各种密码。其中这组也是三个数,虽然笔记模糊了有点看不清楚,但我妈在後头标注了个「重要丶宝生日」。我在想,既然是「重要」,组合形式又类似,会不会就是这个保险箱的密码?如果是的话,那至少後两组数字肯定是我的生日了。”
“噢,我鹭宝生日快到了。”
“你能不能认真对待我的工作成果啊,”江鹭咕哝句,“还三个月呢过什麽生日。”
他笑,“行,那我明天给大平打电话,让他们再试试你猜得这个。”
“什麽猜的,明明是推理出来的!”江鹭扭身不依打他。
“还一个事。”宋魁拢住她的手,提起汪大川下午的来电,向她请示:“领导拿个意见吧,我是去呢,还是找个理由推了?”
江鹭想想,倒觉得偶尔去这麽一次也无妨,就点头同意:“你去吧。他这不是也很久都没找过你了,虽然平时也批评你,但总归工作上没对你刁难过。”
“好,那既然领导通融,小宋过去坐会儿就撤。”他笑着调侃,勾起她下颌,俯身含吻住她唇瓣,吮进口中。
江鹭便也仰起脖颈,温柔地予他回应。
直到她脖子发酸,晕晕乎乎地,才推推他,要他松开。
宋魁轻喘着,望她红润起来的脸颊和几分迷离的眼眸,昨晚的缠绵不合时宜地涌现眼前。他有些依依不舍,心下可惜时间还太早。
“我去做饭,今天市场虾和墨鱼都挺新鲜,买了点,给你们做海鲜面,可以吧?”
江鹭冲他笑:“好,辛苦局长大人啦。”
宋魁刮她鼻尖儿,“不是皇帝吗?见过皇帝亲自下厨的吗?”
“少贫了。快去,一会儿你女儿回来没饭吃,又该嚎了。”
推他去了厨房,江鹭回身坐下,视线又回到母亲的工作笔记上,落在那串不甚清晰的蓝色墨水笔字迹上。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涌上些许不安。这股不安和焦虑来得莫名丶来得突然,却也只不过是转瞬即逝,唯留下一番疑云挥之不去。
次日上午,汪大川的秘书李冬给宋魁打来电话,告知他晚上招待的地点和人数。
因为陪餐人数限制,今天也无需喝酒,宋魁就没有让雷小霖陪同。
六点多钟,晚高峰堵车,他稍迟了一会才到餐厅,进门时,无锡来的两位客商和李冬已经在包厢等待,凉菜丶茶水也早已在桌上摆好。
李冬见到他来,起身向他引荐两位企业代表,“宋副市长,这是旭晟新能源有限公司的总经理邸建民丶总助胡世军。旭晟主要涉足锂电丶光伏等领域,是目前国内比较头部的一批企业。这次来平考察,主要也是看中我们当地政策机遇丶营商环境。”
宋魁上前与两人逐一握手招呼,邸建民热情客气地握住他手道:“宋副市长好,久仰久仰。”
两边各自一通寒暄,宋魁作为招待方,连请衆人落座:“邸总,胡助,快请。”
坐下後,宋魁代汪大川提了几句欢迎词,表达完政府欢迎各方投资商落户平京的殷切期望,李冬便起身从旁边餐柜上拿过来两瓶矿泉水,放在桌上,“汪市长特别嘱咐了,咱们今天就不摆大阵仗,以水代酒,意思意思。来,我给各位领导斟上。”
邸建民感慨:“新规以後,政府招待也是越来越难搞了啊。按咱们古来有之的人情交往,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吃顿饭,理应是人之常情嘛,现在整得连顿饭都上纲上线了。”
宋魁温和反驳道:“邸总这话,我不敢茍同。请客吃饭的确是人之常情,但这些年公职人员借招待为名,吃喝成风的现象也确实是造成了非常恶劣的影响,上头花大力气整治,是对社会风气的纠正,理应得到社会拥护响应嘛。再者,求其上丶得其中,求其中丶得其下。如果不上高压手段,那下面只怕还是敷衍应付,流于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