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应该是利用AI软件实现的,这个技术目前在境外电信诈骗案件中使用得越来越多了,也是我们最近反诈工作的重点。”
“这太难防备了,”他心惊肉跳地低头看秋秋,“你怎麽听出不是我的?”
“我一开始听他声音就觉得怪怪的,好像感冒了一样,说话风格跟你也特别不像。我就问他晚上回去能不能辅导我英语作业,他听完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回答个好,这一听就假的嘛,你咋可能辅导我英语作业?”
宋魁顿时失笑,“你这小家夥厉害得很啊,要换我,就那一两秒里都想不到这麽问。”
纪文兵道:“确实是厉害,得好好夸夸。”又对宋魁道:“领导放心,这个团夥我们接下来一定会立案侦办丶追查到底的。”
宋魁直觉这夥人应该也无需查了,大概率是景洪波丶王存运在背後指使。李卫平今天才刚提醒过他,这就已经对他用上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他此刻的心情不仅是庆幸丶凝重,更是如同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中浇了桶油般的出离愤怒。
但他最终什麽也没提,只道:“辛苦你们了。”
回家路上,父女俩挨坐在後排,宋魁转头看秋秋一路安静,有些精疲力竭似的,轻声问:“吓坏了?”
她点点头,“从来没想过现生里真能遇上这种事,我还以为只发生在电视剧里呢。”
“社会面没你想象得那麽安全,否则还要警察干什麽。也就幸好你有这个意识,看来你老爸我平时没白给你灌输这些。”
“跟你什麽关系啊,明明是我从网上刷到过反诈科普好吗。”
“好好好,你想说什麽?手机买对了?”
“是啊,这样看玩手机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你别借题发挥啊,一码归一码。”
秋秋吐吐舌头,沉默了一阵,“老爸,你说我要是真上了那辆车会怎麽样啊?我越想越害怕,感觉像死里逃生一样。要是那个软件调得再像一点丶让人完全分辨不出来,或者我再笨一点丶没听出来,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和老妈了?”
宋魁这会儿也是後怕得不成。自责丶内疚,心里头既愧又悔,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无以言表,只把她揽过来,揉揉她肩头,“别瞎想,爸爸不会让你有事。”
他原本以为这夥人是单冲着他来的,从没想过他们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孩子下手。也怪他疏忽大意,如果他早意识到这点,早些保护好她,也就不会让孩子受这样的惊吓了。
干公安的,自己出什麽事,哪怕性命受到威胁都无所谓,这是入警那天就早有准备的。但他们这行有个共识———威胁丶伤害他们的家属,尤其是孩子,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这也是所有警察的底线和红区。
他们现在把手伸到了秋秋这里,後面还会不会再伸向江鹭?
想到这儿,宋魁心脏猛地抽紧,慌张掏手机:“快给你妈打个电话!”
江鹭下午快下班前接到个电话,来电的是她爸江冠华。
自从母亲去世丶他重组家庭以後,江鹭和他的关系就一直很疏远,从不主动联系,也很少跟他来往,甚至当年连结婚丶操办婚礼这样的人生大事也是姑妈替她操持的,他几乎没有参与。
她们父女间关系真正缓和,还是最近这一两年的事。
他年纪大了,心肠软了,愧疚弥补之心泛滥了,江鹭也放下了,翻篇了。
江冠华在电话里说:“给你寄了点老家的水蜜桃,你给秋秋拿回去吃。”
江鹭忙着手里的事,埋怨道:“寄那些干什麽,网上现在买都方便。”
“老家的人给寄的。”
“行吧,还有别的事吗?”
“我好像填错地址,寄到电力小区了。短信提示已经送到了,你今天记着去拿下,别放坏了。”
江鹭有点烦。水蜜桃这东西娇贵,放不住,最近天气又忽然热了,想过上两天再去取都不行。老房子那边难停车得很,过去拿一趟再回家得耽误不少时间。
虽然不十分情愿,还是应着:“好,知道了。”听他声音有点发闷,就顺嘴关心一下:“怎麽嗓子不太对劲,老慢支又犯了?”
“哦,对,感冒了。”
江鹭没太当回事:“记着吃药。最近换季,天热,注意点身体。”
下班後正赶上晚高峰,往电力小区那边儿的路尤其地堵。快六点半,她平时都该到家了,才一脚油一脚刹地随着车流磨蹭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