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共进晚餐
“离他远点!”季洵皱眉,一个箭步上前拍掉中年男人的手。
“洵哥。”少年去拉他,反而被挡在身後。
“这跟你有什麽关系?是他父母叫我来接小柏回去,不信你就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问他们更同意让儿子跟我走,还是跟你这个不熟悉的陌生人走。”施和正被一把推开,压下心中不悦,拿出手机一脸挑衅,对着季洵晃了晃。
季洵立刻扭头看向身後,虽然一句话没说,但那眼神里的疑惑和不赞同,摆明了在问“这件事你父母一点都不知情?”
施柏手指缓慢地抓紧了自己的衣服下摆。
“……二叔给了我家很大的经济支持,包括我能接到这部片子,也是他推荐的。”
“哼,你爱多管闲事,也别被这小子纯良的外表骗了。他从小到大心眼可不比我这种老手少,像我这麽勤勤恳恳地追到现在,还不是只摸到了他几下?利益互惠罢了,你作为成年人难道也不懂吗?”施和正将手机慢悠悠放回口袋,老神在在道。
季洵身形一僵,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麽幸运,能遇到秦铭川这样的人物。施柏现在的表现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阻拦得太过,人家说不定反而嫌自己挡路。
中年男人朝他身後的少年招手,施柏垂眸掩去阴郁底色,脚下动了动,最後还是从季洵的保护里走了出去。
“如果你後悔了,就给我打电话。”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季洵突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施柏倏地擡眼,正好对上那双有着理解,却无奈的双眸。分不清到底是把他当成圈子里有自主决定权的同事,还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小孩。
也许连这双眼睛的主人自己都没想明白吧。
施柏向来讨厌怜悯的眼神,比那些看清了他真面目,不敢置信和厌弃的目光更加难以接受。可这双眼睛里有理解,既然他们都选择拥抱了黑暗,为什麽还要留着这种岸上人才有的无用感情?
他当作没听到,季洵的号码自那天之後就保留了,但施柏从没打算因为这种事动用。如果真的沦落到那种境地,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活该,就像这个圈子里所有成为肥料的弱者一样。
“季先生,原来您在这里。”良久之後,郝斌忽然出现,“秦总让我来接您回去,还是说,您还有没处理完的公务吗?”
“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季洵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回神。
让秦铭川来接是早就说好了的,他已经在这耽搁得太久,车里的人说不定会等急。
从公司大门前路过,恰好里面也正走出两个衣着考究的人,楚越泽站在台阶上,只觉方才路过的青年有些眼熟,扭头问身边助理:“他是谁?”
助理盯着季洵上车的背影,几秒後终于想起来,“好像是青州先生新剧的主演,听说原本打算接您这剧本的戏。”
听到熟悉的名字,楚越泽沉默了会儿,然後才突然佯怒道:“什麽我的剧本,我让他们买了吗?”
助理缩了缩脖子,是是是,您说什麽都对。
这位爷自从失恋之後心情愈发阴晴不定了,只能说这家公司也是倒霉,什麽时候出事不好,非要在接了青州先生的剧本之後搞这一出,要後续真让两人撞上,可不止现在赔巨款泄愤这麽简单。
“那他最後怎麽不接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本打算选您的剧本,这事儿也是听来的,未必是真的。”
楚越泽于是没再说话,他一只手插在兜里,侧身站立。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手链,那是馀青州曾经花三个月工资送给他的礼物,被他嘲笑过生日收到过最廉价的东西,却还是好好保存到现在。
分手那天馀青州不顾他红着眼睛,把两人曾经交换的所有东西复原,然後扔掉。当对方也抹着眼伸手强烈要求他交出这年的生日礼物时,楚越泽坚持说弄丢了才蒙混过关。
当时他们互相发誓此生不再相见,那天之後过去了三年,却像已经过去了大半辈子。
“少爷,该回去了,不然老爷和夫人那边又要扣我工资了。”助理嘟囔道。
“你到底是来保护我的,还是监视我的?”楚越泽恨铁不成钢地瞪他,这才昂头矜持地往台阶下走去。
另一边,车里。
季洵上车时就没看见秦铭川,不禁愣了一下,车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放眼望去总不至于角落里还能藏人。
助理在前面开车,也不必为了这点小事专门去问,也许秦铭川这个工作狂也在为了公务开会,也说不定。
只是……秦铭川最近很喜欢养花吗?
方才季洵没有注意,直到在沙发上坐下之後,才发现各处摆满了艳丽的红玫瑰,花香熏人。夺目的红色已然变成了车内装潢的底色,简直和第一天去剧组,那辆摆满各色鲜花的房车有得一拼。
车外景色转瞬即逝。
季洵却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不是去别墅的路,反而很陌生,他敢确定自己并没有来过这些地方。
“这是准备去哪里?”他摁下沙发旁边的通话键。
“秦总提前预订了一家私人餐厅,邀请您在那儿共进晚餐,马上就要到了。”郝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几乎话音刚落,车窗外景致大变。从原先现代风格的城市,到视野逐渐开阔,房子逐渐稀少,最远处甚至可以亲眼目睹日落的夕阳染红天际。
十分钟後,他们驶入一幢欧洲古堡风格的建筑大门里,没在门口停下,而是继续沿着庄园内部的道路行驶,只不过速度放慢了许多。
沿路远远地可以看见各色各样的小区域,有一些区域里似乎待着人,但都因距离过远而分辨不清,最後他们在一处广阔的湖泊边草坪上停下。
“到了,秦总在前面等您。”郝助理替他拉开车门,指了下方向就退守一边,半点没有跟过去的意思。
季洵下车後,眼前陡然一亮。
隔着这麽长的距离,能看见红毯尽头的湖泊边上布置了一张长桌,周围摆设着数不清的装饰。另有寥寥五六人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开着露天厨房,白烟袅袅,偶尔低头交流一句,可能在商量这道菜该怎麽处理。
露天野营吗,季洵还没体验过这种就餐方式,不由得觉得新奇,他擡脚走过去。
即使天色已晚,也不用担心看不清前方,因为脚下的红毯从车子停下就已经指向明确了,而尽头的人正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