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公子05
这句话说出口,原本香气馥郁的长廊上就吹来一阵阴风。韦练想起方才李猊提到这王宅早已荒废丶就在几年前还是乱葬岗的事,隐隐觉得不对,却又无法形容。她闭上眼,试图回溯五年前的延寿坊。断指毁面供奉佛祖的疯狂信徒丶奢靡的彩楼丶驮着舍利子的白象穿越城门从狂欢人群面前经过。接着是兵乱丶滔天大火丶遍地饿殍,眼睛发绿的野狗与死尸丶挂着“菜人肆”牌匾的肉店,狐狸丶破庙丶乱葬岗。这华丽的王宅,像极了传说话本里狐狸所制造的幻境,哄骗无知旅人进入。在幻觉中,旅人看到美酒佳肴,又遇见天仙般的美人,以为是到了什麽高官内眷的後宅,遂高高兴兴与之一度春宵。待天明时,却发现睡在坟堆里,心已经被挖走。而方才宜王讲的故事也十分类似:街坊流传的话本里,爱吃生肉的妖物势必不是人类,多半是狐。这也是她方才这麽猜测的原因。可宜王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讲这麽个故事?难道他想提示什麽。他所说的那个要紧的人,又会是十美图中的谁。韦练想得头疼,恨不得返回去给宜王两下子直接打昏撂倒带回御史台好好审问。“啊,想不通。”她按着额头。“现在秦娥没找到,王家女儿又下落不明。到底是谁要害那些商户,那个失踪的秦娥究竟在哪,断臂又是谁的?”想到这里,韦练突然擡头,眼睛发亮。“不对,大人。我们从进了王宅到现在,除了那个端着盘子的还有倒酒的仆从,可曾瞧见旁的人没有?”李猊摇头。没有,偌大的王宅果真如话本里狐狸精的幻境一般,只有两个傀儡似的仆从。除了那神出鬼没的宜王,再无旁人。“不对。”韦练转身就往回走,被李猊一把拉住。“你去哪。”“这王宅有蹊跷。我回去瞧瞧,说不定那失踪的秦娥还没死,就在这宅院里!”她目光如焰:“还记得宜王刚刚讲的麽?屠户之女与公侯之女在破庙中相识。屠户之女杀了公侯之女,披了人皮住在府上。那破庙,或许便说的是折柳村之庙,说不定,秦娥没死,她现下正代替王家女住在这府上……”韦练说到这里,与李猊同时打了…
这句话说出口,原本香气馥郁的长廊上就吹来一阵阴风。
韦练想起方才李猊提到这王宅早已荒废丶就在几年前还是乱葬岗的事,隐隐觉得不对,却又无法形容。
她闭上眼,试图回溯五年前的延寿坊。
断指毁面供奉佛祖的疯狂信徒丶奢靡的彩楼丶驮着舍利子的白象穿越城门从狂欢人群面前经过。接着是兵乱丶滔天大火丶遍地饿殍,眼睛发绿的野狗与死尸丶挂着“菜人肆”牌匾的肉店,狐狸丶破庙丶乱葬岗。
这华丽的王宅,像极了传说话本里狐狸所制造的幻境,哄骗无知旅人进入。在幻觉中,旅人看到美酒佳肴,又遇见天仙般的美人,以为是到了什麽高官内眷的後宅,遂高高兴兴与之一度春宵。待天明时,却发现睡在坟堆里,心已经被挖走。而方才宜王讲的故事也十分类似:街坊流传的话本里,爱吃生肉的妖物势必不是人类,多半是狐。这也是她方才这麽猜测的原因。可宜王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讲这麽个故事?难道他想提示什麽。他所说的那个要紧的人,又会是十美图中的谁。
韦练想得头疼,恨不得返回去给宜王两下子直接打昏撂倒带回御史台好好审问。
“啊,想不通。”
她按着额头。
“现在秦娥没找到,王家女儿又下落不明。到底是谁要害那些商户,那个失踪的秦娥究竟在哪,断臂又是谁的?”想到这里,韦练突然擡头,眼睛发亮。
“不对,大人。我们从进了王宅到现在,除了那个端着盘子的还有倒酒的仆从,可曾瞧见旁的人没有?”
李猊摇头。
没有,偌大的王宅果真如话本里狐狸精的幻境一般,只有两个傀儡似的仆从。除了那神出鬼没的宜王,再无旁人。
“不对。”韦练转身就往回走,被李猊一把拉住。
“你去哪。”
“这王宅有蹊跷。我回去瞧瞧,说不定那失踪的秦娥还没死,就在这宅院里!”
她目光如焰:
“还记得宜王刚刚讲的麽?屠户之女与公侯之女在破庙中相识。屠户之女杀了公侯之女,披了人皮住在府上。那破庙,或许便说的是折柳村之庙,说不定,秦娥没死,她现下正代替王家女住在这府上……”韦练说到这里,与李猊同时打了个冷战,压低了声音。
“殿下有危险!”
方才反常的细节现在都有了解释:敞开的宅院大门丶端着檀木盘举止怪异的仆从丶突然出现讲了个怪异恐怖故事的宜王。最大的可能是——宜王压根就不是自愿出现在此处,他是被绑架了。
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讲了这麽个故事,还在韦练临走时拽了她的衣袖挽留。那个端着盘子的奇怪仆役根本就不是奉命来给他们送上见面礼,而是在监视宜王的一举一动!
韦练咬牙,脸上露出悔恨表情。
方才她本应该察觉丶本来不该挣脱那只求救的手。上次在胡寺里创下如此大祸,对方本有机会摆她一道或是给御史台难堪,但宜王只是轻轻放过。这次如若那人死了,岂不成了她恩将仇报?
“韦练。”
李猊的声音在她身後响起,贴着她耳朵,手放在她肩上,细微到几乎不可闻。
“有人在看我们。别回头,往前走。出了府门再想办法。”
她额角霎时沁出冷汗。
多年没练的听声辨位功夫在长安这几年游手好闲生涯里几乎废弛,她连对方的脚步声都险些没听到。但那隐约的杀意像钢针般,正从檐廊转角射过来。就是方才那个仆役,他始终在暗中监视,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