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就是在那时从林中跑出丶险些殒命在我的马下。”
宜王继续讲,控制着颤抖的声线。
“她年岁与我相仿,却比我镇定不知几何。跪在马前,请求本王放她一条生路。彼时,本王的副官恰在侧,提议由本王开口,将三娘送去终南山做女冠,带发修行。原本山上带发修行的女子多为皇亲国戚,也好掩人耳目。我满口答应,後三娘便去了终南山修道。”他喉头滚动:“多年来,本王一得了空,便去山中瞧她。但本王从来只当她是知己,从未有过旁的想法。”
韦练:“哦。”
李猊也翻了个白眼。
宜王清了清嗓子。
“今日之事,本王实在是被做局陷害。但既然错事已经做下,便自当承担。至于三娘,若寻到此人,也不可为难。”
他又强调:“她已是本王亲口承认过的妃子,王无戏言。”
韦练:“哦。”
李猊更是起身理了理衣裳,叉腰看他:“还有旁的事没讲麽?”
宜王感觉到冒犯,气急败坏地站起又坐下,迟疑再三,终于继续。
“本王还没讲完。”
韦练用毛笔戳了戳麻纸,宜王被她眼神吓到,坐正了之後沉声:
“本王也是偶尔与三娘闲谈时得知,她是东海郡人氏。”
东海郡。
韦练原本飞速写字的笔停下了。
失踪的秦娥丶第二个失踪的王氏女子,再加上崔三娘。已经有三个人不见,若再加上…
那个奴仆。
“殿下”,她凑近宜王,原本正襟危坐的王储在她陡然展开的气场前被逼得向後微倾。
“方才你提到的副官。”
她几乎要逼问到他脸上,带着即将发现真相的兴奋。
“是何方人氏,是否也出身东海郡。”
“三娘去终南山修道之後,每次殿下去私会三娘,是否都有副官陪同。三娘不久前失去消息後,你那位副官,是否也同时下落不明?”
她像浑身猫毛竖起般咄咄逼人。
“殿下,崔三娘被列入《十美图》,是不是你的私心?”
宜王瞳孔震动,继而脸上浮现出竭力隐瞒的秘密被发现的痛苦神色。韦练还要追问,被李猊从後面提着衣领拎回去。他看向宜王的神情也不再冷嘲热讽,甚至有些同病相怜。
韦练也终于发现自己有些过了,而原本勉强维持镇定的宜王终于被攻破心里最後一道防线,几乎失态地站起,背向两人,像是在竭力控制汹涌的感情。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像是喃喃自语。
“可若真是如此丶若真是如此…”
“她为何还要说心中有我呢?”
哐啷。
门被从外大力推开,出现的是康六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涨红的脸。瞧见李猊,想起不久前旷工吃烤鸡的事,心虚低头,把怀袖中的急信拿出。
“大丶大人,折柳村急报。”
“又有人死了。”
“这次是四个,死在那座庙里。”
康六擡头,眼神肃穆。
“都是村上的耆老,死状…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