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查
在此前陈韵之白日里来过一回,据他情报,这山头因为有匪徒,行人很少,路过的商队也都是匆忙赶路,官道上空空如也,山上更是人迹罕至。
“这小村子有些排外,哪怕就是一路过的,我当时一句话没搭,他们那眼神好像要刺穿我似的,还好背了行囊,不然真要我把命留下唠唠。”
陈韵之先前在来的路上迎着风声说着:“不过最奇怪的还是……”
程珩大声道:“什麽?风声太大了,骑慢点。”
陈韵之用力鞭了一下马屁股,黑色的影子往前奔驰得更快了,风把他的声音混着斗笠上雨水的拍打声带进程珩耳朵:“……那村子里没有老人和幼童!”
身边陈芸默默加速跟上主子。
程观与他共乘,掐了程珩腰侧肉,示意他也跟上。
“……”
夜晚探查不能说顺利也不能说困难,仿入无人之境,尤其雨声隔绝了一切。
“我都要怀疑他们有没有登记在户……税务都不用缴,户部司使头发掉光了。”程珩吓劲过去吐槽道。
“既然村子人口只有青中年劳力,那私营盐场是定了跑不了陈韵之也知道,所以是去找账目表吗?那我们现在是找设备还是留痕,一起好了。”
程观不接茬,一股脑把情况理一遍,然後拉着程珩的手跨过几个水坑,看看四周,往更大的房屋建筑走,准备去找精盐提取装置。
程珩乐得跟弟弟走,不用自己想东西,脑子里只想程观的手真好看,想一直握着,自己一个人也把自己想得美滋滋的。
雨声大,衣袖都湿了,程珩却觉得浪漫。
却回想起他们最不浪漫的那年。
“她是我母亲,这里是我娘亲的房间……我不想看到你进来,你……”程珩把每个重音都放在“我”上面,仿佛在宣示自己的独有权。
每句话都对着几步之遥的程观扎下利刃般,程观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先一步不可置信地发抖。
“……哥。”程观微不可查地叫了一声,程珩顿了下,闭上眼睛转过身,“我想一个人在我娘的房里待会,你别过来了。”
“哥,你认真的。”
程观脸上火辣辣的,他咬了咬牙,转身就走,程珩默默蜷起手指,捏住了身前轻轻晃动的玉佩。
这时张华许已葬在了程氏祖坟,程观心中难过,也从未放弃寻找孙常害死母亲的证据,他来张华许的房间想找找看她留下的药,却不想遇见了程珩。
像先前说的,程观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心里敏感,关于自己暗中调查的事,是一丝半毫也不敢透露给程珩,恐怕越界冒犯,也有风险被怀疑居心不良。
虽然他心里是希望哥哥相信自己的。
天不遂人愿,没想到程珩就连看到外人出现在娘亲房间里都“大发雷霆”。
这个“外人”自然说得是自己,程观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略过门口等候的青佴,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