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上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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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清晨,先醒的那个人都会是陈珂,只有前几年,是蒋行一脸不耐烦的把人从脚踏边踢醒,所以当蒋行没有从那个柔软的怀抱中醒来,他感受了一下三分之二广阔的床後,转身静静的凝视了几分钟陈珂皱眉的睡颜,伸手把人推醒:“你自由了,收拾东西离开吧。”
他语气自觉尚好,连没人抱着他这件事都没动怒,还觉得自己很大度,无论是当年陈珂算计了他,他没把人送进监狱,只是小小惩罚了一下对方,还是现如今所谓的“巧合”,他一如当年装聋作哑般就将此事轻轻揭过,轻而易举给了对方自由。
他实在好心。
哪怕此刻心里别扭的连恒温的卧室都觉得冷飕飕的,也觉得自己毫无过错,算个好人。
蒋行掀开陈珂的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陈珂身上的痕迹,怀抱双臂再次重申:“你走吧。”
陈珂还在半梦半醒间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直到蒋行再三重复後,他迟钝的脑子才终于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系统,系统,这可怎麽办,他要赶我走!”陈珂简直疯了,这麽多年,他一直乖乖听着系统的指示,老老实实的做着自己的任务,在让蒋行爱上他这件事中,无论有几分真情或是假意,陈珂都一直都是全心全意去做的。
他是没本事,也没有长相,怎麽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平凡人,不能用所谓的人格魅力或美色打动蒋行。
于是陈珂选了另一条路,在家给对方做做饭,洗洗衣服,做着全世界大部分人都需要做却又懒得做的家务,他总觉得人玩累了就是要回家的,蒋行也不例外,他总有累的时候。
也总有能看到他好的那天。
如今不进反退,蒋行没有一丝一毫的被打动,反而要将他赶出这里。
“我就说你当家庭煮夫这条路行不通,你不信,非要人家把你扔出去才肯认清现实。”系统一贯的恨铁不成钢,还夹杂着些许自己预感成真的得意:“烂泥扶不上墙。”
陈珂也觉得自己是废物,可除了这些,他真的不敢再对蒋行做任何的出格行为,过往的一次下药就已经让他万劫不复了,他不敢想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是怎样的下场。
系统早就摸清了陈珂那点胆子,也懒得再给他出什麽主意,只公事公办的通知:“还有十个月,爱意值再达不到,你的生命值就到头了。”
上次三百六十五天倒计时的时候,陈珂就被吓到了,他食不安寝不眠了好几天,翻身的动静吵到了蒋行几次,半夜被骂了好几次都不管用,非要被蒋行做晕过去才能好好睡一会,直到这次被放出去,情绪才好转一点,谁成想出门散心一回来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散掉。
多日的担忧和死亡警告逼垮了陈珂的心理防线,他一转身就从床沿栽了下去。
噗通,好大的一声。
光溜溜的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把蒋行吓了一跳,根本没来得及捞他,陈珂的视线被水光糊住,也没看清那伸在半空,不知道是往前还是收回的手臂。
他是愿意往好处想蒋行,可过往总是事与愿违。
陈珂索性就这麽跪在地上,膝行着过来抱住了蒋行的腿,他跪的很直,是蒋行一手苛刻出来的姿势,能让人从上到下一览无馀。
陈珂身上的痕迹并不多,脚踝处有几条红色的血线,腰上两块青紫,是昨晚撞到玄关角落的磕碰,只有耳後到脖颈是星星点点的红痕,耳尖上还有一圈牙印。
蒋行居高临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刚刚他说让人离开的时候,还别扭的不肯去看以为陈珂欣喜若狂的脸,现在对方匍匐在自己脚边,他又恨不得看清对面脸上每一滴泪落下的痕迹。
陈珂手足无措的抱住蒋行,不敢哭出声,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打湿了自己的面庞:“求求你,别赶我走。”他的指节陷入到睡袍中,抓出几个褶皱。
卑微,无措,可怜却又可爱。
蒋行为自己想一口吞了他这个想法而感到惊奇,但他更为陈珂竟然不想离开他这个可能而震惊。
陈珂不是被他强迫关起来欺负的吗?自己不许他工作,不许他出门,不许他和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交往,这和坐牢没什麽区别,唯一不同的只有,他只需要服务自己一个。
监禁总有头,现在陈珂自由了,对方竟然没有欢天喜地的离开,反而哀声哀气的祈求留下。
一个荒谬的不可能,但细微想想也理所应当的想法在蒋行脑海里成型:“你,难道,是喜欢我?”他破天荒的没用诱导性语言,甚至直接问出了口。
陈珂都愣住了,他伏在蒋行的膝盖上,仰起的头鼻尖发红,眼尾泛红,呆了一下後,像是慌不择路找到了一条求生的绳索:“对,我喜欢你,我仰慕你,求求你,别赶我走,求求你。”
从相遇那场意外开始,蒋行就觉得陈珂只是为了钱财讹他,故意在健身房留下影像要敲他一笔狠的,目的没有达成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足够有能力避险。
这麽多年了,蒋行从来没想过,哪怕一次都没想过,陈珂做出那些事,竟然是因为喜欢他。
虽然陈珂喜欢自己也是理所应当。
但蒋行也没想到,这个老实人竟然喜欢他到不择手段。
这下,连蒋行都愣坐在床边,他并不艰难且没有意外的接受了“陈珂喜欢他”这个现实,他只是在回想,回想陈珂过去的种种行为,那些刻意的关心和不经意的回护,都让这件事的可信度增加起来,甚至一锤定音。
哈哈,陈珂喜欢蒋行。
在这个想法中,蒋行莫名的品出点不同,但他回忆的太过深入,连陈珂察言观色後,果断的坐上来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他将自己陷入蒋行的怀里,蒋行下意识就揽住了他的腰。
陈珂就在他的臂膀中没有那麽灵活却像条蛇一样扭着,笨拙且急切的亲吻着蒋行的耳垂,软软的一点,像是白玉团子,蒋行很喜欢别人轻轻按压他的耳垂,这会给他带来一种安全感。
陈珂的声音并不好听,甚至在哭的过头後变得有些沙哑,他小声的,粘着眼泪,挂着渴求的将气息落在蒋行耳边:“求求,”
“我,求求你,”
“留下我,好不好?”
他用力夹住蒋行的腰,不管不顾的直接坐下去,好像天地溺水,只有这个人是他的浮木。
蒋行回抱住了他。
自此,被迫囚禁变成了下贱倒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