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狐假虎威
沉疴成疾40
“我不需要他贴身照顾我!”谢焕成盘腿坐在病床上,双手叠抱环在胸前,气鼓鼓的冲着站在床边的陈珂大声抱怨。
蒋行一开始像是没听到这句拒绝一样,指挥人把沙发床搬进来:“放这就行。”谢焕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嗷”一声就叫了起来:“不许放那,离陪护床远点。”
可惜不是他给工作人员发工资,两位护工头也没擡,照着开始说好的位置,直接把这张简易床硬塞进了陪护床和病床之间,谢焕成立马从炸毛小狗变成了鼓气河豚。
蒋行眼见着陈珂一脸心疼的要过去摸小贱人的脸,他极其自然且恰当的开口:“要是你不想我睡床的话,我打地铺也可以。”他的声音带着顾全大局的勉强,脸上挂着暗淡的微笑,瞬间把话题从需不需要他陪护,变成了他陪护是睡床还是睡地。
陈珂像个陀螺一样在两个人之间打转,一边是自己的受伤的爱人,一边是需要顾全脸面的陌生人,他到底是在两名护工弯腰再去搬床的动作中出声:“放这吧。”
“就放这吧,重物何必搬来搬去,要小心腰。”两位工作人员看了看蒋行的眼色,果断收回手。
谢焕成重重“哼。”一声,把脸撇了过去。
陈珂这才坐到他床上,拍拍他的手背,小声的说:“出门在外的,给我点面子。”
谢焕成哼哼唧唧的声音小了下来。“他是外人,现在又诚心修好,何必再把局面闹僵,稍微忍几天,查完体,确定什麽事情都没有了,我们直接走调解的法律程序,一次性把这件事了结,之後你就不是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要是现在闹,越闹事情越麻烦,他越纠缠,我们不就越耽误,你想想是不是这样?”他哄孩子般向谢焕成解释自己这麽做的原因。
显然他的未婚夫接受了他的说法,虽然脸上还没阴转晴,但手已经反过来覆在陈珂的手上,并将自己插入他的指缝,亲昵的十指相扣起来。
蒋行虽然听不清两人的窃窃私语,但从谢焕成动手动脚的不安分中察觉,小贱人必定没说他什麽好话。
小不忍则乱大谋,蒋行硬忍下来。
这一夜,本来宽敞的房间变成了拥挤的三人房,陈珂躺在床上,左转是透光的门上小窗,右转是两双直盯着他冒绿光的眼睛,那瞬间他幽幽问出:“车在哪?”
蒋行先抢上话:“在停车场,你要用车吗?还是想买一辆?我,”我可以送你。
谢焕成紧随其後:“我们的车在家里的车库,那天去接你没开,放心,我没乱停。”
幽深的夜幕中,蒋行不太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陈珂呵呵一笑,为两个人没有的幽默感感到抱歉:“不用车,我们有,没说你乱停,我随便问的,这麽晚了,你们两个都抓紧闭上眼睡觉,明天还要早起查体。”
两束如芒在背的目光,唰一下关上了。
陈珂看着天花板,无声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四天早上,谢焕成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坐在被蒋行推着的轮椅上,准备去查体。
陈珂拿着水杯和纸巾:“住院了还需要去检验科抽血吗?”
蒋行不动声色的扯了个理由:“可能是体检项目和住院项目不在一个系统中,医院就是这样,流程琐碎且麻烦。”
陈珂很顺利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把准备的小包塞进轮椅的後面,习以为常的捏了捏坐在轮椅上昏昏欲睡的谢焕成的鼻尖:“清醒一点,别一会针扎进去了,再惊跳吓到护士。”
谢焕成早上有起床气,并严重嗜睡,唯独遇到陈珂就软的像一团棉花,他眼未睁伸手去搂陈珂的腰腹:“我怕针,一会你要抱着我抽血。”
指尖只搭到腰上,还没来得及用力把人往回揽,就遇到了阻碍,谢焕成被一股大力死死的握住了手腕,同时犹如死神召唤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确定,要我抱你?”
谢焕成擡头,一张木如死鱼的脸泛着寒霜撞了过来,他再低头,自己的爪子正用力的试图,试图以一个半圆的轨迹圈住对方的······。
“呕。”谢焕成干呕一声,彻底清醒过来。
在蒋行同样铁青着脸整理衣服下摆的同时,陈珂站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抽血的过程非常顺利,没有任何人作妖。
第二项体检项目是头部平扫+血管磁共振,地点从楼上十一楼转移到地下一层,陈珂拿着体检项目单决定坐电梯下去,毕竟他们还有一个轮椅。
电梯慢吞吞爬上来,到这一层的人陆陆续续的下完了。
抽完血後在谢焕成的强烈要求下,推行的人换成了陈珂,他按着胳膊蔫嗒嗒的躺在轮椅上,陈珂从他身後看着他头顶那个同样蔫蔫的发璇,忍不住摸了摸,低下头轻轻说了几句话。
蒋行先一步进的电梯,他转身过来准备接一下轮椅时,正好看到谢焕成嘴角弯起的笑意,和陈珂轻抿了一下的唇。
时间的流速在这一刻慢下来,慢到被定固在冰河世纪的蒋行,在二十一世纪都没有解冻。
一瞬,短暂而又漫长。
十一楼下去的电梯里没什麽人,陈珂将谢焕成推进去转过来面对电梯口。
到了十楼时陆陆续续的就进来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要去一楼的人,人一股脑的挤进来,陈珂只能拉着谢焕成的轮椅向後退,每一层都有上来的人,每一层陈珂都要後退。
到了第三层,陈珂已退无可退。
为了躲避人群,他撞到了一具健壮温热的身体,陈珂下意识就要转身道歉,“抱,”一双宽大的手扶住了他的肘部,火热的掌心把他烫的声音缩了回去,猝不及防的接触将他吓得一抖,耳垂被吹到温热的气流:“没事,不用道歉,别动,太挤了。”
声音很轻,在嘈杂的电梯里,只有陈珂能听到。
陈珂不由自主的服从命令,下意识随着身後人的声音放轻了自己的呼吸,就连坐在他身前的谢焕成都没察觉到不对。
蒋行就这麽半圈住了陈珂。
以他的手臂为边界,怀抱之外世界嘈杂,半抱之内寂静无声,真空之内,陈珂悚然的一动不动,像是被眼镜王蛇盯住的小青蛙。
他怕蒋行,很怕很怕。
这是他第二次意识到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