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会告诉自己:青春期,别扭的小心思很正常。”
“总归相安无事。
七年前是中考呀,我只是在一些压力下试探问了他们:如果我没考上最好的高中会怎样?”
“那就没必要上学了。”
我的视线停留在脚尖:“反复确认多次,他们不爱我。但我固执地想方设法地改变。”
“无论我是什麽样,他们不会在意这些。
我挑食,很讨厌吃香菜,我喜欢晒太阳,我害怕一个人面对未知,我想有人牵着走,我应付不来闲言碎语,我想他们看看我。”
“我或多或少不太正常。
朋友总是走散。
我偷偷问过一位,她告诉我:不知道怎麽和你相处。
大概患得患失的家夥总是神经质。”
“我就像是一汪湖泊,远处看,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引人入胜。可是靠近了,发现是一潭死水,没有源头,没有归处。渐渐的靠近我的蝴蝶丶鸟兽,没有谁为我停留。”
“怨恨吗?我选择换位思考,卑劣地向下对比,没有被舍弃,有学上,还有什麽没做到呢?生活中……有温存时刻。
我开始讨厌怨恨他们的我,真是白眼狼,想起他们首先不会想到那些幸福时刻,却总是在失魂落魄时想起他们带来的痛苦,雪上加霜,然後恶性循环下去,直到我因为忙碌忽视它。我极高的道德感让我厌恶这样的自己。”
“都有错,都没错。怪不了任何一方。可痛苦一直存在,我陷入泥潭,越挣扎越往下陷。对当时的我来说,这是难以解决的。”
我拍拍脸,揩去眼泪:“好在高三的数学老师太负责啦,比我还要在意我的高考。
体育课还把我拉到办公室开小竈,让我做那种小小的错题打印机打出来的题目。”
“某天她拍错题,整整一节课我一道题都没做出来。
她拿过我全是草稿的答题纸,想要责怪我学不扎实,却审视完题目後充满歉意:‘天呐不好意思越星,这是老师大学同学问我的题目,高中根本不学,你做不出来正常。’
奇迹般,我的灵魂竟然得以喘息。泪水止不住地流,心却慢慢鲜活:我只是太年轻,在不该思考的年纪妄图解决这些事,直撞南墙,遍体鳞伤——”
“结果被数学救了。”我故作轻松。
小星星再也忍不住大哭:“哇——为什麽偏偏是数学啊丶我怎麽这麽可怜!”
“就是!”我抽抽搭搭,“关键丶老师还以为我哭是因为自责做不出题丶说没想到我这麽着急数学成绩,打算每天晚上给点题让我带回去做!谁想做数学题睡觉啊!”
小星星哭的更大声:“哇——更可怜了!”
我越说越激动:“天呐,我是真的学不来数学丶但物理真的还不错。又不想辜负数学老师的心意,硬着头皮写了大半年,最後高考九十九分,天杀的真是可恶的数学——”
小星星流着泪扑过来抱我:“对不起,我再也不怪大猩猩了!”
我蹲下来搂小星星入怀。
小小的我曾希望拥有的温暖怀抱,跨越时空添上等待的分量,历经岁月沉淀,兜兜转转,由成长的我亲自送达。
“没事哦,等我长大点就会学会,记得难过的事是因为这些事没有解决,不是因为我是记仇的白眼狼;
理解万岁的前提是把自己放在首位,有些事不必理解;
过去忘不掉就记着吧,谁说非要斩断过去从头再来;
快乐也好,不快乐也好,情绪是很珍贵的东西。”
“我已经不害怕别人说“我不知道怎麽跟你相处?”,好多时候这代表他觉得我捉摸不定丶若即若离丶不甚真诚。
现在我终于不讨厌自己阴晴不定的模样,这都是我,只是我终于愿意喜欢这样的我。”
“当然,我依然对曾经被那样的我伤害到的人充满歉意。”
“想看春天长出嫩芽的柳枝,想听夏天剖开西瓜的声音,想摘秋天随机掉落的柿子,想在冬天的雪地上画笑脸。长发和短发到底哪款更适合我?睫毛长会经常掉眼睛里吗?吃到葱白会吐是因为我阳盛过头?喜欢吃辣但不喜欢吃辣椒算不算言行不一?”
“‘想要’,‘在意’,这些构成我热爱的理由。我会自己开渠,会种下桂花树,会在树底下乘凉,会围着湖唱歌。
我的世界不再暗无天日一片荒凉,四季流转起来。”
“所以不要担心我,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