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不想嫁去西祈,求你,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一直陪着你罢。”说着,她从床上坐起身,扑在池婙怀里,将她紧紧抱住。
池婙把端着粥的手擡高,用另一只手将赵明月推开,微微低头,看着她脸上晶莹的泪痕,冷声道:“明月,你太令我失望了。”
赵明月怔住,心中慌乱不已,伸手去抓池婙的手,她却先一步退开了。
“阿娘,你怎麽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让我去和亲的吗?我只是想要阿娘给我一个解释。”
池婙冷眼看着她,“解释?这麽久以来,你的权利丶财富还有你扶光公主的地位,不都是我给你的吗?既然我可以给你,那我当然也可以收回去。”
赵明月有些糊涂了,“阿娘,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池婙倒是很有耐心,回答道:“我的意思,自然是母慈女孝的戏码,我已经演够了,现在该是你回报我的时候了。”
她停顿片刻,似乎在等赵明月消化,随即才悠悠道开口。
“事实上,我从来就没有指望过,你可以做我的继承者,在这场权利的争斗中,你连走上棋盘的资格都没有。”
赵明月身心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原来在池婙的眼睛里,她就是这麽一个无用的人吗?
池婙打量着她的反应,似乎很是满意,挑了挑眉梢,接着道:“所以,乖乖地和亲去吧,这就是现在的你所拥有的,唯一的价值。”
这句话彻底地否决了赵明月的能力,她的心情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她曾经是那麽地信任和依赖池婙,对于她的话从来就没有怀疑过分毫,可原来,根本就没有什麽真情相待吗?
这一瞬间,她对池婙的感情彻底崩溃,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眼泪都凝固了,脸上一片冰冷。
“现在可以吃饭了吗?还是说,要我逼你吃?”池婙将那碗粥重新递到赵明月身前。
赵明月眼神有些散了,呆呆地接过碗,八宝粥已经凉了,可她根本没有察觉,只是木然地将碗送到嘴边,任由泪水无声地掉在碗里。
她仰起脸,直接将碗里浓稠丰盛的粥灌进嘴里,因为喝太快太急,激起一阵反胃,只能拼命抑制着,每一口都吞咽得无比艰难。
池婙看她喝完这碗粥,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赵明月不想她离开,心里仍然存着幻想,幻想着她会回头。
她扔下碗,赤脚跳下床,踉跄着追了出去,“阿娘,你别走——”
春迎和秋实看得揪心极了,连忙拿上外衫和鞋袜追着给她穿上,“公主,小心着凉。”
只是赵明月才走到门口,脚步就顿住了,她看到门外长廊上,安静等候着两列官员。
见到池婙出来,官员们都低了头,礼部侍郎走上前,“陛下,公主答应了吗?”
池婙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向前走去,“你留下来,好好劝劝她吧。”
礼部侍郎愣了一下,随即恭声应下。其馀官员用同情的目光看了赵明月一眼,随即转身,齐齐跟着池婙离开。
赵明月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身体又冷了一分,原来在阿娘心里,她就是那颗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她咬紧了嘴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气味,看着池婙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无比痛苦,为什麽?她真的不明白,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难道这些年的母女情分,全都是假的吗?
礼部侍郎走上前来,恭敬地给赵明月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地劝说道:“公主殿下,和亲西祈,是共匡天下的义举,百姓们都会感恩你的。请您试想,若是嫁与寻常人,公主您的芳名定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可若是嫁给西祈王,促成了两国的交好,您定然能名留青史!”
赵明月沉默着不说话。
春迎将披风披在赵明月的肩头,白了礼部侍郎一眼,冷声骂道:“少在这说什麽天下大义的屁话,这事真这麽好,你怎麽不去嫁给西祈王?说不定西祈王好南风,你讨好了他,还能捞个官当当呢!”
“你——!”礼部侍郎气得跳脚,看到春迎挑衅的眼神,就想骂回去,可心里到底顾忌她是公主的侍女,不敢发作。
池太後让他留下来的目的,是劝说扶光公主,他没必要跟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
于是看向赵明月,接着道:“公主,你仔细想想,凭你身为太後爱女的地位,西祈王肯定得将立为王後,只要你生下儿子,那必然能成为太子,到那时候,西祈的子民都会服从你,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呢?”
听到这里,赵明月擡起头,定定看着他,“我觉得你说的不错,既然和亲非我莫属,我是该好好思考下,日後的打算了。你叫什麽名字?”
说着,朝他走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