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卫攻下五个城池,加五十分!金乌卫获得本次演武的第一名!”
池婙看了甄睿才一眼,甄睿才退後两步,脸色苍白如纸,他怎麽能想到左鹰卫会输得如此惨烈。
那个火枪,也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不仅威力巨大,甚至还能连发连射,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恐怖了。
若是给他的军队都安排上,他们肯定能赢,这场演武不公平!
想到这,甄睿才就要开口辩解,却不想池婙率先转身走下了观礼台,衆臣随後跟上,那几个国家的使臣也嘀嘀咕咕地,跟了上去。
甄睿才只好把想说的话吞回肚子,大步跟上去,心里却依旧盘算着,要怎麽推卸这次阅兵没有表现好的责任。
池婙率领衆臣缓缓行至金乌卫的阵前,锐利的目光依次扫过士兵们的朝气蓬勃的脸庞,最终落在阵前的赵玉璋身上。
赵玉璋早已改了之前的颓唐,身姿挺拔,身穿银色铠甲,气势不凡。哪怕赢下了比赛,她眼睛里也看不到丝毫欢欣,更多是沉着与冷静。
池婙微笑道:“赵将军,你治军有方,练兵有道,使得金乌卫士气高昂,战力日增,夺得了此次演武的魁首。今日,我特赐你大将军之职,以表彰你的卓越功绩。属下诸士兵也都表现优异,各升职一级,赏赐有差。”
赵玉璋一怔,随即屈膝跪下,“谢陛下恩典!”
士兵们一齐跪下,欢喜道:“恭谢陛下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天,响彻云霄。
甄睿才怕赵玉璋看见他,会找他麻烦,特意躲在了人群後,没有上前。
因此,她们这齐声呐喊,让他吓了一跳,心里一阵忐忑不安,几乎要站不稳了。
只是怕啥来啥,正担心着呢,就听到前方一声质问:“甄院使何在?”
他直觉不妙,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走,却被旁边的官员一把推了过去,啪地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衆人纷纷朝他看来,甄睿才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哆嗦着走上前,“陛下,臣丶臣在。”
池婙冷目看他,“当初你和赵大将军在我面前立下军令状,说要是谁输了,就要遣散军队,你可还记得吗?”
甄睿才脸色瞬变,踉跄跪地,“陛下,军队是国之大事,左鹰卫足足两万之衆,岂可轻言遣散,一旦这样做了,不但会産生内患,还会招致外敌觊觎!请陛下三思!”
池婙眸色一暗,声音十足的冷酷,“甄睿才,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却玩忽职守,带出的兵军容不整,纪律散漫。治军如此不严,就是对整个国家的不忠!”
她一扬手,“来人,把甄睿才拖出去斩了!”
听到这个“斩”字,甄睿才整个人都吓懵了,直到侍卫上前来摁住他,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冤道:
“陛下,臣冤枉啊!臣自任阅兵指挥以来,夙兴夜寐,从未有丝毫懈怠,受阅军队凌乱涣散绝不仅是我一人之职,陛下怎可因此就判我死刑?”
其馀官员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武官一党,纷纷跪倒给甄睿才求情,“陛下,唐州城一役中,是甄大人率军守下了疆土,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怎可轻易斩杀?”
李勉倒台後,朝堂势力大清洗,李相党不是被杀就是流放,与此同时,池婙也提拔了很多女官,但是和数目衆多的男官相比,女官依旧只是绿叶红花的红花,绿肥红瘦。
只不过,这些男官的权势没有这麽李勉那麽大了,也不敢明着和池婙相抗衡,但是底下的暗流涌动,却是只多不少。
他们都想打倒李勉,但他们也都想做第二个李勉。
寒门党自觉在对付李勉一案上,为池婙立下了大功,理应得到封赏提拔,可之後池婙却并没有重赏他们,这叫他们很是不满。
因此,看到池婙嘉赏赵玉璋,惩处甄睿才,他们就意识到池婙是在故技重施,想要借此杀鸡儆猴,把兵权牢牢掌握在手里。
如果像甄睿才这样的功臣,都能让池婙说杀就杀了,那他们这些手无寸势的文官,不就更没危险了吗?
因此,寒门党也纷纷跪倒在地,劝阻道:“陛下,甄大人杀不得!他是武官之首,执掌军政多年,如此轻易斩杀,必会引起内乱,甚至是军队哗变啊,请陛下手下留情!”
似是要印证他的话,军队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和刚才的情况比起来,更显得杂乱无章了。
甄睿才见此情景,心中恐惧顿去,嘴角扬起一丝阴郁的笑。
若是池太後派人偷偷暗杀他,说不定还能成事,可若想当着军队的面杀他,借此树立她的权威,那是绝无可能!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甄睿才是守卫国家的功臣?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甄睿才大惊,慌忙擡头,却见赵玉璋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他面前,手中一柄红樱长枪,枪头闪烁着和她眼神一样冷冽的寒光,杀气毕露。
他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爬着退了两步,“你丶你胡说什麽?”
赵玉璋跟着上前一步,冷目盯着他,“当年唐州城一役,你率军弃城而逃,是我号召全城百姓背城迎战,才击退了西祈军!而你,贪功邀赏,将我手下亲兵的姓名全部抹去,独占了这份功劳,简直是歹毒至极,何止是该死,简直是该千刀万剐!”
说完,她转身向池婙跪下,身後披风在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甄睿才冒领军功,欺君罔上,兼之治军不严,玩忽职守,其罪当诛!臣奏请以车裂之刑,以正国法,以儆效尤!”
群臣哗然,甄睿才更是浑身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血色尽褪,嘴唇止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