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丶许小姐!您回来了?!太好了,我丶我马上通知首长!”
许归忆没阻止,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穿过垂花门走进院子,里面种着一颗石榴树,引路的警卫员跟她说:“首长知道您爱吃石榴,刚搬进来那年就派人在这栽了棵石榴树,现在算算年头,都快十二年了。
许归忆脚步顿住,仰头看着这株高大的石榴树,不知心里在想什麽。
“小忆?”刘静怡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匆匆披了件薄外套从西厢房走出来,看见来人真是她,刘静怡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她几步迎上前,惊喜道:“小忆,真的是你!怎麽……怎麽突然回来了?”
“瞧您说的,刘阿姨,我回家啊。”许归忆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两人一起往上房走。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怕她误会,刘静怡慌忙解释:“嗐,阿姨就是太高兴了!”
“最近有个会议挺重要的,需要你爸爸列席,他这段时间总是加班,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他打电话!他知道你回来肯定乐得不行!”刘静怡高兴坏了,说着就要去给许志国打电话。
“刘阿姨!”许归忆拦住她,接下来的话让她有点儿心虚:“……我这次回来是拿户口本的,您知道我爸搁哪儿了吗?”
“户口本?”
平时用不着这东西,刘静怡花了些时间想家里户口本放在哪儿了。
“我想起来了,你坐下等一会儿,阿姨这就去给你拿。”
还好,刘静怡并没问她拿户口本做什麽用,许归忆暗自松了口气。
刘静怡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深红色的本子出来了,郑重地交到许归忆手里:“给,拿好了。”
许归忆接过来,握紧了,“谢谢刘阿姨。”
“不用谢不用谢……”刘静怡坐下,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两人面对面坐着都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刘静怡擡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像是找到了话题:“对了小忆,你吃饭了吗?饿不饿?想吃什麽阿姨去给你做。”
她刚坐下没多久便又要站起来,许归忆忙道:“您不用忙活,我在外面吃过了。”
“瞧我,真是高兴糊涂了,”刘静怡想起白天聚餐时许归忆说的话,“阿姨忘了,今晚你和小望出去吃饭了,对吧?”
许归忆“嗯”一声,拿起茶壶斟了杯茶,犹豫了下,轻轻推到刘静怡面前。
刘静怡受宠若惊地接过茶杯,双手捧着,眼里渐渐蒙上一层雾气,她喝了口热茶,语气里是犹豫:“小忆,有些话,阿姨说可能不太妥当,你就当闲话听听,听了就过了,行吗?”
许归忆捧着茶杯,点点头:“您说。”
她今天态度罕见的和善,刘静怡光顾着高兴了,没察觉不对劲。
她斟酌着词句缓缓道:“阿姨知道,最近爷爷奶奶催你结婚催得着急,他们极疼爱你,为你挑的亲事,家世丶人品自然都是极好的,但阿姨还是想多唠叨一句,”她顿了顿,每个字都透着真心:“小忆,你还年轻,才二十多岁,不用着急结婚,不要为了结婚而结婚。女孩子的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咱们就找你喜欢的。这不单是阿姨的意思,也是你爸爸的意思,只是他工作忙,难得见你一次,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聊。”
话落,一阵沉默。
片刻过去,许归忆深吸口气,轻声道:“刘阿姨,您说的,我都明白。”
她不是三岁小孩了,好话歹话还是能听出来的。
“哎!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刘静怡不由自主笑起来:“今儿天挺晚了,小忆,要不……今晚就在这边住下吧?”
闻言,许归忆显然愣了一下,她还未开口,怕她拒绝,刘静怡紧接着说:“东厢房是你爸爸特意留出来给你准备的,当初我们从大院搬走後,你房间里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了,你放心,你的东西阿姨一点没动。东厢房一直有人定期打扫,床单枕头也都是新换过的,很干净,可以直接住。”
手心里的户口本攥的发烫,许归忆把它搁进包里。
或许是出于骗户口本的愧疚,抑或是刘静怡今晚这番站在母亲角度掏心窝子的话让她觉得温暖,许归忆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好。”
刘静怡脸上的笑容瞬间绽放开来,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客厅的门被推开,带着一身寒气的许志国出现在门口。
许归忆擡头,父女俩对视一眼,许归忆仍是像往常那样,恭恭敬敬起身,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您回来了。”
她说,刻意忽略了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好久没跑这麽快了,许志国喘着粗气,示意她坐。
刘静怡给他端了杯温水,“可算回来了,小忆等你好一会儿了,今晚打算在这边住下。”
听见许归忆今晚在家住下,许志国愣了愣。
他点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在低头喝水的时候馀光偷偷朝闺女坐的方向瞄了一眼。
刘静怡笑着对许归忆说:“小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啊你爸天天念叨你,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他倒成锯嘴葫芦了。”
许归忆淡笑,没有搭腔。
刘静怡想给他俩留出独处的空间,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小忆房间还有没有需要收拾的地方,对了志国,”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提醒:“给小忆准备的东西,别忘了给她。”
许归忆茫然擡头,什麽东西?
思索间父亲已经回了里屋,再出来时交给她一个信封。
许归忆拆开,里面是一张信用卡。
“密码是你的生日。”许志国说:“今天下午听你爷爷讲,你不在G&K上班了,你什麽性子,爸爸清楚,月光族,存不住钱。爸爸担心你手里的钱不够花。”
许志国了解自家闺女的性子,许归忆是绝对不会跟爷爷奶奶张口要钱的。
他本是好意,结果许归忆光听见他说的前半段了,有点倔强地哼了一声:“是,我现在确实没有工作了,无业游民一个,您是嫌我给您丢人了吧。”
许志国眉间蹙起,不明白她为什麽会这样想。
他认真看着她说:“小忆,爸爸从没嫌你丢人,打官司的事情爸爸知道,我闺女做得对。”
闻言,许归忆睫毛轻颤了一下,但她仍是把卡推了回去,嘴硬道:“……我有钱。”
许志国没要,态度强硬地把卡塞到她手里,紧接着,许归忆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别觉得跟家里要钱丢人,有钱你也拿着,爸爸只有你一个孩子,你花爸爸的钱,爸爸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