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晴往後缩回手,“最,最近老师连下课时间都压榨,老坐在教室里不舒服,我想出去透透气嘛,只跟着跑了半圈儿,没事的。”
她手上的伤痕,怎麽看都不像是在塑胶操场上摔出来的,一瞬间,施予的不安像被印证。
他暗暗咬牙,心脏开始狂跳,“到底怎麽弄的,你不说,我可以去问你班主任。”
“……那你,你去呗。”施晴强撑着说完,就被施予盯得擡不起头。几秒钟後,终是放弃掩盖,磕绊道,“他……施志远来过。”
听见简短的几个字,施予眼前几乎一黑。
如施志远自己所说,走投无路後,他当真站在校门口拉了横幅。他选了人流量最大的中午放学时间,横幅上用最大字体写着施晴的姓名和班级,痛骂她嫌贫爱富,弃生父于不顾,与校外人员保持不正当关系,对父亲的劝告置若罔闻,是为人女之耻。
施晴不知他在校门口站了多久,还是同学支支吾吾拉她去看,她才知道。
她到时,门卫已在和施志远交涉并准备报警,施志远似被激怒,大喊大叫着重复横幅上的内容。
那个当下,看着往来的师生同学,施晴大脑一片空白,很快视线也变模糊。她现在已经记不清中间做了什麽,只记得自己想去抢横幅,争抢间被施志远用力推开,她扑倒在地,滚下校门口的小斜坡,双手蹭了满掌血。
施志远疯魔了一样,不留馀地,也不剩丝毫为人父的最後人性。
听着这些,施予双手攥得关节泛白,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大脑冲,但看着施晴,他眼眶又阵阵发烫,痛恨和懊悔充斥,让他除了道歉,说不出其它。
他恨自己当时没一刀捅死施志远,恨天不长眼,不让施志远醉死在阴沟被老鼠啃食。
施予双手搭上妹妹的肩膀,无力又怜惜,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然後说,“是我没做好。”
除了些许的难过,施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脆弱。她吸吸鼻子,出口的话也很坚定,“哥,错的是他,他不是人。我知道他为什麽这麽做,他想要我害怕,我害怕了,就一定会找你,他想利用我要挟你,我知道,所以我不怕他,一点儿都不怕。”
“他想要我跟你哭诉,我偏不如他意,我根本就不怕他。”施晴挤出个笑,用力眨了眨眼,露出一些茫然,“……我,我只是不明白,我想不明白,一个人,他怎麽,怎麽就会变成这样。”
施予不想她再因施志远耗费任何精力,他要做的,是把施志远揪出来,哪怕多花些钱,把人送去戒酒中心强制关上半年都好,也绝不能让施晴再受半点影响。
甚至,可以趁此机会,现在就带着施晴和陶君丽离开,去别的城市,转到别的学校,总比身边藏着颗定时炸弹好。
施予试着询问,“学校里……”
施晴像是早预备好回答,“我已经跟班主任解释过了,班主任也跟门卫打过招呼,施志远再出现的话立刻报警,其它的……我不在意,再说了,大家都忙着学习,谁有那个时间关注我,我身边的朋友……也不需要我解释。”
施予,“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换个学校,去别的城市生活。”
施晴显然没料到他是这个想法,她思忖着,後慢慢说,“可是,妈她现在的状态……”
施予沉默下来。在施晴的认知里,她的心脏只是不如常人健康,寿命短暂一些,只要吃药维持,也可以过几十年正常人生。但施予不同,他要提前计划安排好所有,b市的医疗资源在国内数一数二,既已有足够的钱做手术,那b市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思考过後,施予还是决定先稳住施志远,“最後是怎麽处理的,报警了,还是让他跑了?”
他问的施晴也觉得奇怪,“报警了的,但没等警察来,就有人把他架走了。”
“什麽人?”
施晴摇头,兄妹俩相对无言。
施予觉得奇怪,施志远来找施晴无非为了威胁自己,可这之後,却依旧不见他联系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反应太冷硬,施志远觉得要钱无望,骚扰施晴,实际是冲着陶君丽去的。
可陶君丽身体状况不好,每月工资要支撑两人花销,能存下的钱寥寥无几,能被他吸血的只有施予,施志远再蠢,也不该这都想不到。
诸多可怕的想法冒出来,施予叮嘱施晴,“你回去问问,看施志远是不是联系了……如果是要钱,先别急,一定要说当面给,到时候我去处理。”
施晴急道,“可是哥,你不能再给他钱了。”
施予安抚,“不给,把他送去戒酒中心,跑不出来,谁也骚扰不了。”
施予看时间不早了,催促施晴回教室吃饭。施晴担心施予,走得一步三回头。
看着施晴进学校後,施予又在树下待了一阵。在对付施志远上,他一直都是被动的,有了将人关起来的想法後,他不想再坐以待毙,只要把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