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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清誉果断(第2页)

宋怜心跳停跳了一瞬,思量他是不是知道她在林州是同高邵综在一处,心念电转,面上并没露出任何端倪,“我从京城出逃以後,先去了林州,在林州城看见了高邵综。”

外头有人求见,宋怜听出是千柏,立时让人进来,千柏见了礼,呈上文书,他看完,用左手提笔写字,字迹依旧清雅端正,自有风骨。

几卷文书批阅完,千柏带着文简又退了出去,宋怜收拾笔墨,是真的松了口气,往後去了江淮,她同高邵综再无牵扯,这件事也就没有叫陆宴知晓的必要了。

好在林江一行人在林州行踪诡秘,短时间内很难被探查到消息,陆宴没有机会知道这件事。

宋怜稍安了些心,却听清冷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从林州至蓝田,至多五日的路程,女君今日方才进城,想是在林州城待了三五日,怎麽,林州有什麽好风景,叫女君恋恋不舍,流连忘返麽。”

那落在後背的目光一寸凉冷过一寸,宋怜握着笔洗的手指发僵,想着短短几息,他已经盘问三五次,好似还是她的夫君,偏从在雎阳起,到现在也一直一口一个宋女君,心里不免生了恼火,转身看他,“你我既然只有相伴五年的旧友之谊,你这样问来问去,合适麽?”

陆宴眸底凝结了寒霜,有风雷聚集,“宋女君与兰玠世子隐匿高平深山,姘合百三十一日,如胶似漆,如今宋女君忽而转投陆某门下,倘若你是潜伏江淮的奸宄,我陆宴便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不该盘问清楚麽?”

他眉间褪去澹泊恒宁,尽是憎恶戾气。

宋怜叫那目光看得心里刺痛,姘合二字也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嘴唇微动,轻声说,“我与平津侯,那时候是已经和离了的——”

她话说出口,已是後悔,却见他胸膛起伏,漆黑的眼里蓄积疯狂怒痛的风暴,起先是压着微咳,後头竟是压不住,闷咳声後,倒出一口鲜血来。

“阿宴——”宋怜奔上前,又急忙唤医师,坐在榻边给他顺着後背,等医师进来号脉,让在一旁看着他苍白如雪的面容,心里知道,以他的品性,是万万不可能原谅她了。

她已成了他的污点,跗骨之蛆,纵有旧日情分,也鄙薄厌恶,稍有风吹草动,她与高邵综的事便似荆棘,横在两人中间,再无安平相处的可能。

她想跟他去江淮做事的心愿,恐怕也难达成。

脾气好的老大夫一声责问连着一声,伤口重新换了药,不一会儿又被血丝浸红,服下两粒药丸,半靠着床柱,微阖着眼睑气若游丝。

宋怜不敢再出声,听见外头有千柏询问的声音,也没有动,站在一旁安静地待了一会儿,最後深看他一眼,便打算悄悄离开了。

只盼以後两人分在两处,也各自安好,长命百岁,莫要叫她牵挂。

那阖着的眼睑却霍然睁开,眼刀如冷箭,“怎麽,看我活不久了,又改了主意,要走了麽?”

宋怜停住脚步,回身看他,她却不是会对亲近的人口出恶言的性子,便只温声道,“我只是去厨房看看。”

陆宴视线扫过那双噙着眼泪的杏眸,心底凝滞,语带暴躁,“我只问一句,你在林州时,可曾与那高邵综见面,那三日可是与他待在一处。”

宋怜张口就要说没有,却被他打断,“想清楚再说。”

宋怜嘴唇动了动,目光落在他衣衫的血迹上,片刻後方才轻声说

,“没有,我只远远看见他一眼,没有同他见面,他同阿宴是政敌,以後我去了江淮,绝不会同他见面。”

陆宴幽沉的目光看住她,眸底凝结霜冰,待案桌上檀香燃尽,风暴戾气压进涧渊,眉宇落霜,不带一丝情绪,“你身患隐疾,打算以什麽身份随我去江淮。”

宋怜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隐疾是什麽,一时心刺,却也未说什麽,只是轻声道,“我绝不会害你,倘若阿宴你当真能摒弃前嫌,我想随你去江淮,像谋臣一样,做一些我能做到的事,景策能做到的,我也会努力做到。”

“可以吗,阿宴。”

陆宴盯着她,一时齿寒,盯着她因欢欣激动而微红的面颊,收起心底的怒痛,似笑非笑,“自然可以,只不过,江淮官场官风清正,无论文臣武将,还是白身百姓,皆不可碰,私底下臆想也不允许,避火图便也不能再画了。”

宋怜早知在他心里,自己已是浮浪-淫---秽不堪,听他将她比得同不开智的畜生一般,心底亦生痛,勉强收拾好情绪,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又轻声补充,“纵然是病症,也是能控制的病症,阿宴放心,我不会误事的。”

陆宴未置可否,讽刺地笑笑,若可以,他倒宁愿他是那至尊无双的宝座,那位于顶端的权势,如此便可得她费尽心思筹谋算计,为此连喜好爱好欢愉也能一并舍弃。

陆宴阖下眼睑,脸色在灯火里越见苍白,察觉到她要起身出去,也未睁眼,淡声吩咐,“倘若我伤病,景策必衣不解带照看,没有我的引荐,信王不会信你,为了你的前程,你最好留在这里,寸步不离。”

许久未听见动静,不耐睁眼,眸底风暴雷电,“上榻来。”

宋怜也不是泥捏的脾性,被接连讽刺,心底也堆着气,加之今日心情不好,就很想咬他。

只到底牢记着身份,想着他是主公,想着以後去江淮的日子,要做的事,便好似看见了山涧里云海奔腾,心里开阔欢腾,便也能忍了,瓮声瓮气,“我先去客舍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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