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已深深,苍白的月光也只是像薄纸一样,朦朦胧胧地在晦暗的人影上笼了层光晕。千沢手里一直翻动着她的翻盖手机,手机的亮光随着“咔嚓”、“咔嚓”一声声的脆响在少女冷漠的脸上闪烁。她低垂的眼像是在认真看屏幕上的内容,又像没聚焦只是漂浮在手机壳上。五条悟走近注意到这是她用来联络家人的私人手机。少女明显在沉思的模样让他顿了顿,没有打扰。但是随着“咔嚓”一声手机合上,少女的声音也落下。“五条君,如果有一天我失控了——”五条悟已经知道千沢吃下宿傩手指的事。“那种千年老怪我来一个打一个——”只是他的俏皮话没能让少女笑起来,甚至没让少女有什么表情变化,她只是头又垂了些,好像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个…”只是她也没说到底指的是什么。晦暗的阴影里五条悟只能注意到她好像微微蹙了蹙眉,欲言又止,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算了你都救过我一次怎么还能——”千沢牵起笑,慢慢抬头想用玩笑略过这个话题——“会救你的。”五条悟突然炸响的话音让千沢的话一下戛然而止,她脸上也咔嚓一下冻结着刚刚的僵硬笑意。好一会她才慢慢抬头。眼里带着迷惑。冷白的脸全部笼在了月光里。而她对面的青年,白发白肤,扯下了眼罩,也是白色的睫毛,像一团落入人间的月亮。“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这是我的答案。”千沢愣了会,然后很快低下了头很懊恼地想要抓头的样子“什么啊…”少女闷闷的低语最后被她咬牙咽入了喉咙里。“你知道了什么?别当谜语人啦!都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问题啊。”像十年前一样,五条悟手一放,按在少女头上让她狠狠一矮身。千沢脸上显出些忿忿,但是还是没有把五条悟的手打下来。千沢顿了顿,像带着点迷惑和迟疑慢慢开口。“我觉得可能羂索他比我要更———”少女的声音骤然被陌生的声音切断。“好恶心。”千沢低头,她的手掌上裂开了一道笑口。宿傩=====================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千沢愣了下。与此同时她皱了皱眉,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像同一件衣服里有两个人穿着,她正和一个陌生人在同一件紧绷的衣服里肌肤相亲一样诡异。她拧紧眉,一只手在俯下身时扶额,一只手上伸拦住想要动作的五条悟。“等我一会。”随着话音落下,千沢狠狠一闭眼,在视野一片带着闪花的漆黑中,诡异的微光流转着慢慢让这片黑暗清晰起来——意识空间。这里原本是一片漆黑,但是黑色的尽头坐着一个人。以那人为圆心暗红色的能量如同飘带一样缭绕着,而一道道血红色的鸟居高入云天重重叠叠横亘在千沢面前,血腥的红色好像是人的鲜血刚刚凝成的,在这片暗色的空间里是唯一鲜亮的东西,好像下一秒血红色的颜色就会粘稠地滴下来。不过伏魔御厨子的领域在千沢一步踏上的同时就迅速碎成光点。血红色的鸟居迅速碎裂,一重又一重,紧接着碎开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一片无形的卷风,而伏魔御厨子如同一片印刻版画一样被卷起一角迅速撕碎,最后只剩下漫天光点。最后卷风消散,在这片漆黑的领域里,只有漫天光点如雨落下,而千沢慢慢走近。对面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不过穿着女式的白色和服,脸上有黑色的咒文,她原本坐着支颐着的宝座刚刚也被卷风撕碎,此刻这个和她模样一样的家伙正揣着手懒懒散散地站着。等两个人距离已经近到可以对话后,一模一样的两个少女同时开口——“好恶心。”“好恶心。”—————千沢也经常照镜子,她这张脸18岁后就没有改变,她看这张脸已经看了七年。而现在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这张脸浮现出黑色诡异的咒文,吊儿郎当又邪气森森的样子居然会是这样的。如果这不是她看了七年的脸,她或许会公允地夸一下这的确是别有风情。只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脸,足够颜控的千沢也忍不住露出像是吃了苍蝇的神情,难得情感真切地恶心道“好糟糕,你不能换个样子吗?”恶心的感觉已经让她连话术也懒得想了,只是眼睛快速晃了眼就别开不想看这糟心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