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阵风过,院中的树叶沙沙作响。
述律然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汤,忽然道:“将军倒是大度。”
“不是大度。”萧凌恒将茶水一饮而尽,“是自信。”
他放下茶杯,“不过…”
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述律然,“能让久言陪着赏桃花丶用午膳,耐着性子演一上午戏的人,确实不多。”
“萧将军这麽自信?”述律然低笑出声,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那咱们。。。拭目以待?”
“随时恭候。”萧凌恒站起身,随手整了整衣襟,露出腰间匕首的寒光,“不过相首可要明白——”
他俯身,声音压得极低,“戏,总有演完的时候。”
述律然仰头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偏房里格外清晰,“难怪任大人那般妙人会将萧将军放在心上,”
他放松地往後一靠,单刀直入,“戏我可以陪你们演,话我也可以帮你们圆,不过这仗既然陪你们打了,是不是总得……”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他微微前倾,那双蓝眼睛直直望进萧凌恒眼底,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你想拿久言做交易?!”萧凌恒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怒火,他猛地双手拍在案几上,俯身逼近,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火。
述律然不躲不闪,就这麽平静地迎上他喷火的目光。两人呼吸交错,一个怒火中烧,一个气定神闲。
须臾,他突然轻笑出声:“我长得就这麽卑鄙?”
他起身向外走去,“今日就不多叨扰了。”
经过萧凌恒身旁时,他擡手拍了拍对方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萧将军可要好好养身体。”
萧凌恒猛地扣住述律然的手腕:“你追求久言我管不着,”他手上力道加重,“但你若敢用其馀事给他压力或是胁迫于他,我保证我会宰了你。”
述律然抚上萧凌恒的手背,握了握,“我没那麽下流。”
“那你方才的话是什麽意思?”
“这就是我和你们陛下之间的事儿了。”述律然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萧将军放心,对于任大人,我只会争,断不会抢。”
“你——”
“将军安心将养就是,”述律然从容抽回手,打断道,“我先告辞了。”
说罢,他擡步就走,一刻不顿的离开了房间。
萧凌恒回到卧房内径直栽倒在榻上,他怕述律然会做出对任久言不利的事情,他更怕任久言被胁迫而陷入不得已的困局中,他怕任久言不开心不自在,怕任久言为难。
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丶猜测着丶计划着,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醒了?”
萧久言转头,看见任久言正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眼下挂着两抹淡淡的青黑。
“久——”萧凌恒刚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他撑起身子,却被对方一把按回枕上。
“别乱动。”任久言舀了一勺汤药递到他嘴边,“太医说馀毒虽清,但气血还虚着。”
萧凌恒乖乖咽下苦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眯起眼睛:“述律然那厮。。。”
“我知道他来过,他昨晚跟我说了。“任久言吹凉第二勺药,喂到嘴边,“咱们这场戏,可把百官吓得不轻。”
萧凌恒闻言咧嘴一笑,他握住任久言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把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苦死了。。。”他皱着鼻子抱怨,却把对方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些。
任久言轻弹了下萧凌恒的脑门,“果然是三岁。”
萧凌恒揉着额头笑意更深,拉着任久言的手腕猛地将人拽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