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簇拥的人群鞠躬谢礼,将手中的小提琴还给了原来的主人。
“好家夥!”
谢盛祈走回人群,克里斯一个箭步冲上前,手指戳着谢盛祈的肩膀:“昨晚是谁说‘手生’来着?。”
谢盛祈随意地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指腹还带着琴弦压出的红痕:“确实手生,”他歪着头露出虎牙,“至少弹错了……唔,七个音?”
“Bro!”Erik结实的胳膊猛地箍住他脖子,差点把他勒得踉跄,“谦虚过头可就是虚僞了。”
刘昱揉着通红的眼圈,活像只感动的树袋熊:“哥,我现在光是一闭上眼睛,浮现出来都是你拉小提琴的画面。”
谢盛祈被对方的模样逗笑了,笑着说:“可别迷恋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许默靠在喷泉边缘,指尖无意识地跟着馀韵轻敲大理石台面。她看着四人打闹时扬起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她喜欢这种鲜活的氛围。
让人短暂忘却僝僽。
广场上的鸽子被他们的笑声惊起,掠过头顶的蓝天。
刘昱大手一挥:“谁要吃冰激凌,我请客!”
“我!”
克里斯几乎是蹦着举手。
“我也要!”
Erik举出两只手。
谢盛祈笑盈盈地看向许默,慢吞吞地举起了手。
许默抿唇一笑,擡手十指张合。
“我!”
-
等那名街头小提琴手收摊。
谢盛祈借用了下对方的小提琴。
几人抵达Erik母亲的疗养院时,对方正坐在大厅落地窗前发呆,双目无神。
手里几乎是机械动作,仍然不紧不慢织着毛线。
银发妇人像一尊雕塑般凝固在藤椅上,她织到一半的毛衣垂落在地,像条失去生气的蛇。
Erik看见这幅场面有些心痛,喉结滚动了几下。
叫了声护工,把刚买的丶对方最喜欢的蛋黄布丁送过去。
可护工刚将手中的蛋黄布丁送到对方跟前。
就被银发女士擡手乱挥,一脸要受到迫害般捂住怀中未完工的羊毛衫。
软糯的蛋黄布丁摔了一地,在地板上绽开昏黄的污渍。
护工朝Erik摊了摊手,显然对这场面并不意外。
Erik心情复杂地看了自已母亲几眼,朝身後的几人点了点头。
谢盛祈就在这时架起了琴弓。
深吸一口气,轻声拉动琴弦。
第一个音符流泻而出的瞬间,老妇人编织的动作突然停滞。她布满老年斑的手指悬在半空,一缕银发从发髻滑落。
随着弦乐声响起,疗养院的老人们纷纷转头,浑浊的眼球映出青年演奏的身影。
他站在那滩打翻的布丁旁,琴弦震颤的频率却像心跳般鲜活。
谢盛祈此时拉动的旋律远比先前在街道时收敛得多。
他尽可能地还原老人的记忆,唤醒尘封的思绪。
直至谢盛祈演奏到第二次变奏。
银发女士才缓缓将视线移过来。
她的视线有些挣扎丶有些迷茫,却不受控制地朝演奏的方向吸引。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缓慢朝弦乐的方向靠近。
背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