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柳音希翻身起床,她得做点事情提神,晚上十点还要看手环更新明早的空投地点。
她从篝火前面走过,南槐序给她让位置。
柳音希拿到塑料水瓶和芭蕉芯,走到庇护所外面,刚刚含进一口水,南槐序说:“你以前不喜欢美甲吗?极光粉,猫眼石那种闪闪发亮的。”
柳音希差点呛到。
原主很爱美甲,热衷于所有美丽的装扮,柳音希觉得这一点南槐序肯定是知道的,这样一来,她刚才说的观点就和原主的喜好相悖了。
“我……喜欢啊。”柳音希立马给自己找补,“但是求生比赛里哪能讲那麽多漂亮,再说了,我现在这麽穷,饭都吃不好,也没以前那麽喜欢了。”
南槐序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有了盐,换到了净水片和榕果,晚上吃得香,还有漂亮的修甲贝壳,南槐序心情不错。
她举起海月贝,欣赏晶莹剔透的薄片在火光下闪烁彩光,眼神深深:“我初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喜欢画画。”
“噢?”柳音希回头,停下刷牙的动作,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
这是南槐序第一次主动讲她的过去。
不是拍戏工作一类的场面话,而是承载着情感的一段经历。
南槐序转动海月贝,话音悠长:“她画得特别好,她会给她的每一幅画写一个小故事。她给我送过几幅画。”
“有年夏天的晚自习,我给了她一盒从比利时带的金箔巧克力。可能那个包装的宝石盒子比较贵吧——其实那对我而言没什麽,但是她很珍惜,她跟我说了好多遍谢谢,她知道我喜欢在指甲上贴果冻贴,就借来她姐姐的一套美甲工具给我的手指甲画了十个不一样的小动物,还给了我一包卸甲巾,随时都能擦掉。”
“回家以後,我妈妈看到了,夸我指甲上的画很漂亮,然後问我期末考试复习的怎麽样。当晚,吃完饭之後,我妈咪把我拉进浴室,倒了一整瓶卸甲油,很用力地把我指甲上的画搓掉了,搓了很多遍,指甲缝很痛。第二天我去上学……”
南槐序顿住,吸了下鼻子,把海月贝握进手里:“唉,我说这些做什麽。”
“别啊,你还没讲完呢,第二天上学,然後呢?”柳音希一手端瓶子,一手握着飞毛的芭蕉芯,赶到南槐序身边坐下,“南姐姐你听说过一种说法吗,语言也是有蝴蝶效应的,如果你说话只说一半,蝴蝶的翅膀就只扇了一边,它引起的效应就不完整,整个因果循环都会混乱。”
南槐序:“没听说过。假的。”
柳音希撇嘴:“说话说一半,睫毛要倒着长。”
“假的。”
“啊啊啊。”柳音希把瓶子里的水摇得晃荡,“南槐序,你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吊人胃口的?我的瞌睡都被你说没了,我想听後续啊。糟了,今晚要睡不着了,明早起不来没劲抢空投。”
南槐序敲一下她的後背:“你这样的‘沾枕头着’会睡不着?”
柳音希挺直腰,躲开:“会啊,十分钟睡不着也是睡不着。”
南槐序嗔怪地睨她,转头望了眼机器狗,低下头小声地跟柳音希说话,应该是不想被直播录进去。
“第二天我去上学,给我画指甲的同学转校了。”
柳音希两眼震惊:“为什麽啊?”
南槐序摇摇头,抱住自己的肩膀:“没人告诉我。她把我删了,联系不上,我问其他同学,问老师,没人知道,没人告诉我。”
柳音希叹了口气,从南槐序的讲述来看,她很喜欢这个画画的朋友。好朋友为了感谢南槐序的巧克力,给她画了指甲,送了卸甲巾,结果第二天好朋友就转学,断联,她问了所有人,没有人告诉她原因。
这事听得柳音希浑身不舒服,像被一只无形的隔膜罩住了,外面的东西进不来,里面的东西出不去。
南槐序的眼中只有一片黯淡,转瞬即逝:“是我做的不对。”
她扬起脸,篝火的光影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跳动,她推开手臂抻懒腰:“讲完了,能睡好了吧?”
柳音希把芭蕉芯咬进嘴里,点点头,继续去漱口,咕嘟咕嘟,噗。
“你哪不对了。”
南槐序抻开手臂,闻声看向她,柳音希拎着水瓶走过来,火光照得她发亮。
“那个画画的朋友很喜欢你,不论後面发生了什麽都不能否定你们存在过的友谊,对错和岁月都不会让定格的美好褪色。”
“南槐序,不要为外界对你造成的伤害买单。”
风吹动烈焰,刺啦的响声掠过耳畔,仿佛火星吹进了心。
二十一
石竈里的火星被晚风吹得扑闪。
南槐序捡起旁边的木棍,伸进石竈里面把燃料聚拢,再往里面加棕榈绒:“小时候的事了,没什麽。谢谢你的安慰。”
“反正你就是很好。”柳音希坐到床边,顺便从空投箱里拿出一根芭蕉芯,“放这了啊,待会你用。”
“嗯。”南槐序眼神放空,安静了几秒,说,“你好多成语分不清,但是有时候说话运用的词汇还不少。”
柳音希揉自己的肚子做健胃操,笑一笑:“我们小学写作文也是要背好词好句的,但是难一点的词就不会了。”
“背书?肯背书,说明你最早读书还是比较认真。”
柳音希双手合十:“也谢谢你安慰我。”
南槐序轻轻弯了下唇角,视线落到柳音希揉肚子的手上:“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