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仪安抚玉袖放宽心,之後让婢子取来府中账册,开始交代一些中馈之事。
不交也不行了,赵清仪早晚要和离,可她认了骄儿这孩子,不能和离後就撒手不管,总得为这孩子铺垫後路,况且她如今的心思都扑在外头的铺子上,实在打理不过来,索性将部分中馈权交给玉袖,让她搭把手,也好消减她的忧虑。
省得她每日闲着没事做,想东想西。
玉袖受宠若惊,“大奶奶,这中馈权向来在主母手里,妾身怎敢逾越?”
“我忙着挣钱开销,实在没多馀的精力打理後宅,你是骄儿的生母,将来等骄儿长大独立开府了,你自是要替他操持後宅的,如今学学,不是坏事,就当时替我分担了。”
赵清仪连借口都替她想好了,玉袖便不好推辞,认真学了起来,这半年多她跟在主母身边,旁观许多,学起来不算费劲。
赵清仪干脆把准备除夕家宴的事也交给她,事实证明,玉袖上手很快。
家宴当日,赵清仪看着桌上陈设的菜色,夸赞了玉袖几句。
刻薄如罗氏也难得面露喜色,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李骄回来了。
“骄儿读书辛苦,瞧着人都清减了,快多吃些。”为了和李骄拉近关系,罗氏刻意把李骄安排到身边来。
过完年,李骄八岁了,是知事的年纪,尽管不喜罗氏,他还是挤出笑容,“多谢祖母。”
哄得罗氏心花怒放,想着一碗水端平,罗氏也给坐在右侧的骏哥儿夹菜,“骏哥儿也是,多吃些,快快长高。”
骏哥儿到底年纪小,不如李骄沉稳周全,又是个小气记仇的性子,眼看罗氏夹的菜要落碗里里,他直接挪开,任由罗氏夹的菜掉在桌上。
罗氏老脸一僵,李骄见缝插针,主动向她示好,“祖母别生气,弟弟还小,不懂事。”
罗氏这才顺着台阶下来,玉袖暗暗冲李骄递去一个欣慰的眼神。
赵漫仪便在此时姗姗来迟,罗氏脸色更加难看,“全家就等你了,仗着肚子里揣着一个,倒还拿乔上了。”
显而易见,她把骏哥儿的冷淡归咎于赵漫仪教子无方,心下更坚定,等赵漫仪肚子里那个一生出来,就要把孩子抱过来自己养。
赵漫仪今日穿了件胭脂红绣花短袄,刻意装点满头珠翠,步履款款而来。
“娘!”骏哥儿见到她已经不避讳了,小跑过去抱住她的双腿,“娘你总算来了。”
赵漫仪的位置被安排在最角落,毕竟她是戴罪之身,骏哥儿却要同她腻歪在一起,看得罗氏心下怄火。
重回李家的赵漫仪是愈发猖狂了。
席间,赵漫仪还向罗氏李彻提起骏哥儿开蒙读书一事,她之所以回到李家,最要紧的就是为了骏哥儿。
她实在害怕骏哥儿会被赵清仪欺负折。辱,这次回来,定要把骏哥儿读书的事安排妥当。
李彻现在对什麽都没兴趣,当场把锅甩给赵清仪这个当家主母。
赵漫仪嘴角的笑意沉了沉,暗骂李彻没用的东西,又看向罗氏,甚至李素素。
结果这两人也对她投去的眼神视若无睹,罗氏主要是生气,李素素麽,还在盘算即将到来的婚事,过了今日就是正月,很快她就要嫁给忠勇伯府的瘸子,也不知她的嫁妆筹备如何了。
赵清仪更不必说,全程只顾吃饭,偶尔与玉袖李骄交谈几句,理都没理赵漫仪。
一顿除夕家宴,各怀心事,不欢而散。
赵漫仪不甘心,散席时当着罗氏与李彻的面闹着说肚子疼,罗氏到底关心尚未出世的小孙子,叫李彻过去相陪。
当夜,李彻不得已宿在静安院。
一进屋,赵漫仪就跪地认错,凄凄哀哀地哭起来,直说自己是被当初的邢妈妈撺掇才犯下错事,又发誓将来会对李彻不离不弃。
她哪儿知道,眼前的李彻早就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了。
自廖院判断言他从此不能人道後,他彻底疯魔了,看着後宅里的女人,都觉得她们会背叛自己。
尤其赵漫仪,她这般耽于情爱欢好的人,如今自己废了,不行了,她真能按捺寂。寞,不背叛自己吗?
李彻死死盯着赵漫仪的肚子,满脑子只盘桓着一个念头。
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麽?
赵漫仪还跪在地上小声啜泣,美眸含泪,梨花带雨,却不见男人过来心疼,她悄悄擡眼去看,就发现李彻的眼神很可怕,让人毛骨悚然。
赵漫仪心脏骤停,他该不会疑心自己吧?
“夫丶夫君……”
“睡吧。”李彻收回目光,仰头倒进床榻里。
“……”
赵漫仪止住泪水,恨得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