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定是因为她算计自己的夫家,天理不容,触怒神明了!”
“就是,哪儿有女人主动提和离的?真是有损世家颜面,她还有脸出来烧香祈福,菩萨都嫌她烧的香晦气,这才炸了香炉……”
人群里越说越来劲儿,还有说赵清仪是什麽祸国殃民的妖孽转世,传得有鼻子有眼。
一切来得太快,赵清仪才从狼狈中脱离,把身上的脏灰擦干净,就听到寺庙里喊起口号,逼她去死。
赵清仪都快气笑了,要说这香炉没端倪,狗都不信。
俏月叉腰大骂,“放肆!竟敢非议县主,信不信派人把你们这些乱嚼舌根的通通抓进大牢里!”
除了几个带头的,其馀香客还是避讳赵清仪的身份,噤声後远远躲开,只有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公子,气势汹汹站在前头。
看穿着,多半是和李彻出身相近的寒门士子,这帮读书人有脑子的占少数,大多长个朽木脑袋,除了之乎者也,就是抨击这个,抨击那个,且最擅长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当初捐银赈灾时,个个夸赞赵清仪仙女下凡,菩萨心肠,现在她做了违背世俗之举,又成了他们口诛笔伐大做文章,用来显示自身才气的对象。
民间非议她的流言大多就出自这帮士子之口。
赵清仪懒得同这些人讲道理,她倒要看看什麽人害自己。
推开婢子与赵温仪,她行至香炉前,几个小沙弥搬起香炉,被她制止,“都别动,就放这儿。”
若真有人在香炉里动了手脚,他们搬走了就什麽都查不到了。
小沙弥们犹豫,赵清仪声音冷下,“怎麽,要等锦衣卫还是大理寺的人来了,你们才肯放下?”
小沙弥这才作罢,退後几步。
炸开的香炉不大,是个半人高的紫铜鎏金炉,檀月俏月护着赵清仪上前,用树枝拨弄其中的香灰,果然发现了异常,竟是硫磺硝石残留的痕迹。
什麽触怒神明,子虚乌有罢了。
赵清仪冷笑,是有人要针对她,但思来想去,上辈子祸害她的诸如罗氏李彻之流,已经被她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针对她造谣生事的,无非想逼她离开赵家,逼她去死。
她回到赵家,害了谁的利益,谁便是那幕後黑手。
赵清仪把所有面孔在脑中过了一遍,仍无头绪,直到一个赵家的嬷嬷急匆匆跑到相国寺,“县主不好了!老夫人病重昏迷了!”
赵清仪猛然回神,即刻打道回府。
赵温仪路上就急哭了,说起老夫人的情况,这几个月老夫人一直身子虚弱,但还算调理得当,除了人容易疲惫,大多时候是好的,从未出现过突然病重昏迷的情况。
她一路哭,赵清仪的心也揪起来,前世这个时候,祖母大限已至,这一世……
不,不会的,这一世父母弟弟都在,老夫人不会忧思成疾,不会轻易倒下的。
姐妹俩各怀心思,马车到了赵家,正好碰上刚从轿子里出来的两人,一大一小。
“姑姑,文吟表妹。”有人来了,赵温仪赶紧擦去眼泪,勉强挤出笑脸应对。
站在前头的是个相貌秀美的妇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穿着金边菊纹团花衫,配素色水纹八宝裙,衣着素雅,却难掩通体的清贵气质,是赵清仪唯一的嫡亲姑姑,老夫人最小的女儿,亦是永宁侯府萧家的继室夫人赵怀淑。
她旁边牵着的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梳着双螺髻,正是侯府嫡女萧文吟,也是赵清仪几人的表妹,算是一衆表亲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表姐!”
萧文吟还是小姑娘,见了亲戚欢欢喜喜的打招呼。
赵清仪对她们还是比较陌生的,毕竟于她而言,这些人仿佛与她隔了二十几年,只冲她们母女二人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赵怀淑心系母亲的身子,没有啰嗦,“快些进府看看老夫人吧。”
仅仅过去一日,老夫人的情况急转直下,病榻上的老夫人双目紧闭,两鬓斑白,呼吸沉重,府医一一为老夫人诊脉,都说老夫人是自身体弱,五脏衰竭。
衆人不敢相信,这怎麽可能呢?昨日老夫人都好好的。
赵清仪心下肯定,一定有问题,“去查查祖母最近的吃食,可有吃了什麽不该吃的。”
孟氏眼眶通红,连连点头,“对对,要查一查,这病得太蹊跷了。”
但经府医查证,老夫人入口之物并无毒性,且都是温补调理的食膳,按理这麽吃下去,身子该渐渐康复才是。
“你们不是说祖母前段时日就病了吗?那具体是什麽时候?”赵清仪迫切追问。
府医忖了忖,面色难看,“是……是从大老爷回京之後。”
赵清仪心头咯噔一下,父亲回京之後才不好的,那这时间,与前世祖母听闻噩耗後猝然病倒的时间吻合。
真的只是巧合,是祖母命数将尽吗?
赵清仪视线掠过在场衆人,在对上二婶冯氏的眼睛後,对方立刻转移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二婶,你是不是知道什麽?”赵清仪情急之下上前两步,抓住冯氏的胳膊质问。
不怪她急,老夫人同样是她的亲人,她不可能无动于衷。
冯氏吓一大跳,赶紧拂开她,像是在躲避瘟神,眼神闪烁道,“瞎丶瞎说什麽呢?我能知道什麽?”
不是二婶,那就是方姨娘。
“是你。”赵清仪杏眸淬着寒冰,语气肯定。
方姨娘一脸坦然,没接赵清仪的话,反倒看向冯氏,阴阳怪气道,“二夫人,您就不要藏着掖着了。”
一句话瞬间吸引屋中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警惕地看向冯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