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茹捂着胳膊惨叫,哭得泪眼朦胧,姑姑都知道了,姑姑什麽都知道了,她要是敢说出半句不利姑姑的话,她往後就别想在赵家活下去,便只能含泪认错。
之前打过交道,李衡几乎可以断定,今日的刺客就是方姨娘安排的,一定是她。
方姨娘又一次堵住他的话头,“李大人该不会以为,刺客是我安排吧?我不过是个妾室,对今日祈福的安排一无所知,我又如何提前安排刺客潜伏殿内?”
若要怀疑,冯氏的嫌疑更大。
冯氏也听出来了,气到火冒三丈,好在被女儿赵温仪拉住,没冲上去。
李衡被她呛得说不出话,“若不是你,你的侄女又怎麽事先知道会有刺客……”
“幕後黑手是谁,审一审就知道了。”楚元河冷不丁打断他们,笑得邪肆。
一直默不作声的赵怀良忽然站出来,打了方姨娘一记耳光,方姨娘错愕不已,张口就想辩驳,“老爷……”
“你少说两句!”
赵怀良恶狠狠瞪着她,“母亲对你还是太宽容了,早知你会闹事,就该让你继续禁足!你这样的人,实在不配生养江俨,你不配做他的母亲!”
提到赵江俨,方姨娘立时低头跪下,小脸煞白不已。
“妾丶妾身知错了,一切是妾身鬼迷心窍,是妾身做的糊涂事,老爷,求您不要迁怒江俨,他只是个孩子,他什麽也不懂,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
“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怀良似乎还在气头上,在衆人尚未回神时,捡起地上的刀将刺客就地处死,鲜血瞬间洒了满地。
“啊!”一衆女眷赶紧後退,不敢睁眼去看,老夫人转动佛珠,闭目念佛,压下心头的惊骇。
唯有楚元河与赵清仪面不改色,面对刺客的死,还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二人短暂交换眼神。
楚元河笑了笑,转动方才被捆住的手腕,宽大的袖摆滑落,恰到好处露出两抹淤痕。
“行了,刺客已死,算是为长嫂还有清仪报仇了。”赵怀良丢了刀,猛吸口气平复心绪,“至于方姨娘,终身幽禁,再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孟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赵清仪,对方轻轻颔首,示意她暂且揭过。
不必再追问了,一直藏在暗处对他们长房动手的,不是方姨娘,而是她的好二叔,赵怀良。
方姨娘只是他手里的一把刀。
赵老夫人倒是没往别处想,只觉得二儿子心慈手软,被美色迷了眼,至今还对方姨娘有情。
可怜二房的血脉竟是从方姨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若非有个孙子赵江俨,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留方姨娘性命。
一家人各怀心思,老夫人也无心礼佛,直说头疼便下山回府去了。
赵清仪稍稍落後几步,缀在後头,与楚元河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回头我让俏月给你送点伤药。”
“不要。”楚元河捂着手腕,目不斜视。
那模样就差没把“快哄我”三个字写脸上。
赵清仪也很无奈,“今日出了事,我肯定要回家住,说不准我母亲还有话要问我。”
所以楚元河不能来,她也不能去自己宅子里。
楚元河沉着眸子,幽怨道,“你回赵家,我不也还在你隔壁吗?”
若真有心,也能来看他的。
……果然还是不够爱他。
赵清仪似乎才想起来,王府与她的院子仅一墙之隔。
看对方那副神情,她抿唇忍笑,难得松了口气,柔声哄道,“好好好,夜里没什麽事的话,我去看你,亲自给你上药。”
楚元河的脸色这才有所好转,到了相国寺山门口,二人分道扬镳。
赵家的气氛再次沉下,谁也没说话,回府後,赵怀良亲自扣着方姨娘进入芳菲院,赵老夫人憋了一肚子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且再看看,若赵怀良心慈手软,那麽,她不介意替他动手。
一进芳菲院,方姨娘便开始哀哀戚戚地哭,恳求赵怀良饶她一次。
赵怀良沉吟片刻,颇为遗憾地叹道,“夫妻一场,允你自我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