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耳朵里的加密通讯器轻微震动,是幽影小队的消息:【零号安全,已转移,老大威武!】
很好,营救计划完美收官。
他应该感到如释重负,感到掌控一切的满足,可是……并没有。
秦砚此刻感受不到丝毫的轻松,只有手臂上清晰的牙印在隐隐作痛,以及脑海里反复回响的那句冰冷刺骨的——
“你不是他。”
真的会这麽生气吗?
他们不是一直走互相算计的路线吗?
明明……明明是她先给他下的迷药,是她疯了一样硬闯进他的世界,把他睡了,然後跑了,之後又把他睡了。。。
“嘶,这不讲理的狐狸?”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更深的烦躁如同藤蔓,紧紧缠住他那颗心,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秦砚觉得自己完了,彻底完了,他才是被玩弄于鼓掌,捏在手里的那个人,这颗心怎麽跳,再由不得他自己了。
一个小时後。
基地高层在进行了数轮严苛的内部排查无果後,终于下令暂时解除最高级别封锁,打开了一道紧急出口。
但离开基地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最严格的身份核验和精神波动扫描。
鹿玖排在那条蜿蜒的长队里,像个没有灵魂的雕像。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了所有的情绪,脸色依旧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紧抿,唇角的伤口已经凝结。
她机械地配合着检查,出示证件,接受扫描。警卫的盘问声丶仪器的嗡鸣声丶周围人群的低语抱怨声……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终于,繁琐的检查结束。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带着自由的气息,也带着刺骨的寒意,鹿玖披上了艾文雪塞给她的外套,走出基地大门,融入了夜色之中。
秦砚紧随其後,几乎是她前脚刚离开扫描区,他就通过了检查。
他看着她那抹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单薄的身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他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一个沉默的影子,隐匿在城市的霓虹和阴影里。
夜里的风很凉,带着深秋的萧瑟,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
鹿玖没有叫车,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着,高跟鞋踩在冰冷的人行道上,发出单调而疲惫的回响。
她离开灯火通明的主干道,拐进了一条灯光昏暗丶略显破旧的小巷。这里的建筑低矮拥挤,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廉价食物的气息。
她又要回那个破烂儿家了。
可是没办法,她生气了,她讨厌欺骗,尤其讨厌这种被人当成提线木偶,每一步都落在对方算计之中的玩弄!
鹿玖的心像被塞进了一团浸透了冰水的棉絮,沉重丶冰冷丶透不过气。
“混蛋,担心你担心的要死,干嘛骗我……”
鹿玖原本以为秦砚有什麽谋划,必须等到某一天再找她,结果什麽都没有,他根本用不着她帮忙,在卫生间耗尽精神力替他干扰敌人,也算她自作多情!
巨大的疲惫感侵蚀了全身。
鹿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那个小小的丶破旧的出租屋,把自己藏起来。至少在那里,没有人会算计她,没有人会把她当成傻瓜。
她加快了脚步,结果在巷子口,被人喊住了,准确的来说,是口哨声——
“穿成这样,也勾搭勾搭我呗。”
刺耳又恶心的声音从身旁传来,鹿玖立即回身看去,那矬子男正倚着脏兮兮的墙,嘴里嚼着口香糖,用很恶心的目光盯着鹿玖。
鹿玖忽然笑了一声,像是有些释怀。
她不紧不慢的打开包,从里面拿出甩棍,二话不说就冲上去开打,矬子男被一棍子打昏了头,踉跄着扶着墙。
鹿玖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往枪口上撞是吧,我今天就教你怎麽做人!”
秦砚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时,鹿玖正挥棍殴打那个被黑曼巴蛇缠住的男人,不过黑曼巴蛇没帮上忙,它纯是去挨揍的。
鹿玖的甩棍精准的打在蛇身上,还有矬子男的致命处,但黑曼巴蛇没有躲也没有逃,就在原地老老实实的让鹿玖解气。
终于,那男的昏死过去。
鹿玖看着那条有些委屈的蛇,也收了手,她呼吸一沉,小声嘀咕道,“委屈巴巴的,不知道的以为我家暴你。”
她将甩棍收回包里,回了出租房。
秦砚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破旧的楼道口,锈迹斑斑的铁门在她身後沉重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带来刺骨的凉意。
鹿玖回到家後,将礼服换下,扔在了沙发上,她总是不经意间看向窗外,却迟迟没有走过去,直到她觉得那人该走了——
鹿玖小心翼翼挪着步子,走到了窗边。
…………
真的走了?!
窗外空空如也。
昏黄路灯下的小巷寂静无人,只有夜风吹动几张废纸打着旋儿。她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可能的藏身处,都空荡荡的,秦砚的身影真的消失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夹杂着更盛的怒火,瞬间淹没了鹿玖的心口,“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