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药,顾凛昏昏沉沉,躺到主卧得离谱的床上。
他紧闭着眼,眉心刻着深深的沟壑。
额头上林予安之前更换的退热贴,早已被他蹭得歪歪扭扭,失去了作用。
林予安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床边打转。
他一次次拧干冰水浸泡过的毛巾,小心翼翼地避开顾凛因为不耐。
而挥动的手臂,将湿毛巾覆在对方额头上。
“水……”顾凛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
林予安立刻放下刚换下的温热毛巾,转身去倒水。
刚伺候着喝了几口,顾凛又皱着眉,烦躁地拉扯身上的薄被:“热……开空调。”
林予安看了一眼中央空调显示的温度——23度,已经是人体感觉舒适的下限。
他只能硬着头皮把温度又往下调低一度。
冷风吹出的瞬间,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刚调好温度,还没喘口气,顾凛又开始含糊地呓语:“冷……冷……”
身体在被子里蜷缩起来,微微发抖。
林予安:“……”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反复拉扯的弹簧,一会儿要降温,一会儿要保暖。
他认命地又把空调温度调回来,重新给顾凛掖好被角。
深夜,万籁俱寂。
林予安蜷缩在丝绒扶手椅里,眼皮沉得像灌了铅。
他强撑着不敢睡死,每隔十几分钟就强迫自己睁开酸涩的眼睛,凑近床边,观察顾凛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疲惫如同千斤巨石,瞬间将他彻底压垮。
他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头一歪,便彻底沉入了深不见底的睡眠之中。
意识消失的最後一瞬,他模糊地想:这看护的活儿,简直比连续直播十小时还累……折寿……
清晨的第一缕光线,落在主卧那张凌乱的大床上,精准地描摹出床上人深邃的轮廓。
顾凛的眼睫颤动了几下,他费力地掀开眼皮。
刺目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适应了好一会儿。
眼前凌乱的床单,散落的药盒,还有床头柜上那盆早已融化的冰水,才逐渐清晰起来。
头疼得像被重锤反复敲击过,钝痛一阵阵袭来。
喉咙干涩,身体沉重,四肢百骸都透着大病初愈的虚脱和酸痛。
混乱的记忆碎片阵阵袭来,一个模糊却始终存在的影子。
在他意识昏沉的边缘,那个影子不停地晃动。
“顾总,水来了…”
“顾总,药裹了蜂蜜,不苦的…”
“顾总,您再忍忍…”
林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