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起霍恂的体贴,答他道:“我嫂嫂本不想要孩子的,让侍女买堕胎药的时候被我阿娘身边的妈妈瞧见了,我阿娘这才去将我嫂嫂接回去。但她身子太弱,胎像不稳,被个不稳重的侍女冲撞了,所以有些麻烦。有我阿娘一直看着的,倒不是什麽大事。”
能怎麽弱,才会让息夫人听见爱女坠马都不过去,反倒在家照顾儿媳?纵然息夫人一向疼爱李常希,听着也难免奇怪了。
霍恂猜想到这里头大概还有息停的缘故,但也没有多问,只与息偌道:“你若不放心你嫂嫂,回头回家时叫上小茹。她嘴还是严的,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息偌点点头应了,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靠近他道:“我不是不想和你说的,实在是没什麽好说的。”
霍恂道:“我知道。”
他是真觉得没什麽,感觉到息偌一直盯着他看,便道:“你不肯说,我大概能猜到和你长兄有关。实话说,他夫妻不睦的这件事,朝廷中确实有人一直盯着,想以此为由攻讦他。但他是他,我纵然因为政见和立场与他对立,也不会用家宅中无辜妇人来做借口,没意思。”
息偌点点头,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快道:“知道啦。”
她吃了两口,又担忧起来,问道:“你说朝中很多人盯着这事……很多?”
霍恂道:“不用担心。你长兄在这件事上手段狠着,前头有人因此事被他料理过,眼下没人敢动。再说了,李相虽亡故,李家门生却遍布朝野,没人这麽不长眼去故意招惹。”
息偌想了想,身子微微转过来,膝盖和他的贴在一起。
霍恂瞥她一眼,扯了扯唇角笑道:“想让我帮忙?”
息偌笑着道:“我知道你们俩不对付,但现在不是都成了一家人嘛,若他有哪里不对的,你就提醒提醒他,帮一帮他。”
霍恂故意道:“原来给我甜头儿,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息偌晃一晃他,道:“答应我嘛。”
霍恂道:“他提出联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故意给我使美人计,眼下让他这一步走成了,那我多没面子?将来陪你回息家,他不会念着我帮他,还反要让我矮他一头。”
息偌偏头道:“怎麽会呢?我阿爹阿娘都更喜欢我些,你有我陪着,必定处处高他一头。”
霍恂笑道:“这些事儿,你不用担心,我都有分寸。”
他做不出什麽实质的承诺。朝上的事风云变幻,他与息停的关系本就微妙,真要如息偌所说处处偏帮,那他入局这一步就算是白走了。
息偌明白这个道理,撒娇也见好就收。她现在倒是方便吹吹耳边风,但是这不是随便吹吹风就得办到的事儿,息停是她的家人,霍恂是她的爱人,谁也不能落入险境。
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凑在一起吃完了饭,霍恂回到书房去写信。息偌看他离开,想着自己去了别院几天,回来正好管管家里的内事。
她本想着,霍恂眼下正是被用的时候,如此抽不开身还要被今上派出,可见事情麻烦。他眼下留了下来,即便有旁人替他去了,他在宁都中的事也不会变少。
什麽写封信,她也没想着他能尽快回来,自己去做自己的事了。
但令她意外的是,霍恂虽然的确去了一阵子,绝不只是写两封信那样简单,但他却也很快就回来了。
息偌手里捧着账本,看见霍恂迈步走进房中的那一刻,险些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霍恂看着她那副模样便笑,故意问道:“这麽惊讶做什麽?不是夫人自己说的,让我好好陪着吗?”
息偌只怔了很短的时间,随即便笑了起来。他不去忙,她也开心。昨晚昏昏暗暗的,她手抚在他心口的位置,摸到了好大一片狰狞的疤痕,大概都是当初没养好的缘故。
他能歇一会儿,哪怕时间不长,她也是开心的。
她自在地让出位置让他陪着自己,面上却骄矜道:“那你可要等一等了。夫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一时间顾不上你呢。”
霍恂点头坐在她让出的位置上,悠闲地向後一靠,道:“成啊,我看着夫人就行了。”
眼下房中不知他们两个,霍恂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也不避讳,惹得旁边的侍女和管事都笑。他们一笑,反倒让息偌害羞起来。
豆蔻稍活泼些,敢在这时候开口,打趣道:“娘子可千万当我们不存在,我们都听不见也看不见的!”
这话简直此地无银,招得息偌扬手拍她一下。
只是教训完她了,息偌又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她仔细想了想,转头问霍恂道:“我说哪里奇怪呢,小盼叫我娘子就算了,她是从我家里跟来的。怎麽府上也叫娘子?”
这其实是最初时霍恂想着迟早要和离,没让府上人改口那麽叫她。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懒懒散散地靠在那里笑看她,道:“夫人是我讨来的赏,哪儿能让他们白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