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师徒正聊得开心,外头忽地闯进一条蛇。
君华探出头来:“……吃了吗?”
祁访枫还惦记着若木气她,迁怒地瞪了君华一眼,跑开了。
君华挠挠脸,悻悻地站住。司月睨她一眼:“这会儿知道急了?行了,等她回来你哄哄她。若木呢?”
君华摇摇头:“她出去了。”
话题至此,思及自己学生,司月犹豫几息,咬牙问道:“若木有同你说过,为什麽找我来教导她吗?”
……
司月其实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麽若木会找她来教导祁访枫。
这孩子不是妖族,自然不求入仕。因此她这个老师最擅长的法令丶算术丶书法丶文才和政论反而都是最不着急学的课程,能读书识字对这孩子来说就够了。
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妖族遍地都是,她不信若木找不来一个合适的啓蒙老师。何苦来找一个向来与自己不和的人?她又不是生性爱找骂。
若说是为了引导,也只是勉强说得过去。祁访枫对西大陆,对妖族一无所知。她纯粹地探索着这个已经成型的世界,是一个意外闯入的天外来客。可话又说回来,这些常识换个妖族也能讲。
君华看了她一会儿,敏锐道:“你在担心?”
司月:“……若木很靠得住?”
君华说:“我知道她会说假话,但她会把事情做好。”
司月闻言不由得焦急:“你又怎麽知道她把事情做好了?”
诚然,从筹谋南街到算计氏族,没有一件事的结果道德败坏,但那只是结果啊!她为了达成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崔家倒台前,人人都道它已有烈火烹油之景。若木就笑着看易家人玩火自焚,并热情地给她递酒。
这些“酒”背後又是另一段血泪。
奴隶贸易屡禁不止,她能为了扳倒易家给易家大娘子提供了“货源”——那些“货物”如今如何还不知道呢!
更别提她哄着易家二娘把矛头对准了崔氏,崔氏又咬了下一家……
寻常人四处攀咬不过是临死前想着万一能带一个走,而寻常摄政王要麽想着法不责衆,要麽杀一两个以儆效尤。但东莲王显然不是寻常摄政王,你敢咬,她真的会全杀。
东莲王的手段太酷烈,动辄抄家灭族,长此以往必有祸患。
若木就在一边好不热闹地看出殡,还巴不得多死几个好多吃几顿席。
君华直白道:“如果她没做好,我打她,我会保证她一直听话。”她睁着一双纯粹的眼睛,来自深海的蛇妖对陆地的规矩不甚明晰,她奉行的道理就是武力。
她停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她只是习惯了用省事的方法,我会看着她的——之前的事情,我让她把人找回来了。”
她说:“别担心,她打不过我的。”
司月沉默了,和她完全说不通。
“没事吧?”君华见她脸色不好,担心道。
司月深吸一口气,敷衍道:“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碍事。”
在君华回话前,她转移了话题:“听小枫说你们就要出去走商了?年轻就是好,还能到处走。”
君华点点头:“那是春祭後的事情,如今要先过节。”
司月闻言一愣,眉宇间的愁绪散去些许:“春祭啊。那孩子还没过过呢,想必很是期待。”
祁访枫噔噔地跑进来:“说我什麽呢!什麽期待不期待?”她一把跳进司月怀里,差点给她老师砸一个仰倒,这孩子越来越沉了。
司月只能归结于祁访枫到处跑跑跳跳,把自己蹦得更结实了。
司月向她解释一番,祁访枫耳朵竖起来:“春祭?”
君华冒出一句:“冬祭在秋天,春祭在冬天,在春天的那个叫祈熏节。”
祁访枫小脸皱成一团,她想不明白,索性问起别的:“有什麽好吃的吗?”
……好像有谁在偷偷笑话她馋。祁访枫狐疑地环视一圈,理直气壮道:“能吃是福!总不能连我都养不起吧?”她看向君华,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君华连连点头:“养得起养得起,你想吃什麽?”
祁访枫高高兴兴地扑过去:“带我出去玩!”
可把她累死了,这些天忙里忙外,这是一个四岁宝宝该干的吗?就是五岁六岁也不这麽累!她要放假!
君华熟练地把小孩放上肩头,边挥手边往外走:“走了——”
“啊——”祁访枫吃痛地捂住额头,“你低头啊!这麽高害我撞到了!”
君华又一边道歉一边跑出去,两个人拌嘴的声音传出去老远。司月远远瞧着她们,又看了看窗口的冷阳。
许是静极思动,她吩咐道:“松娘,今天也陪我出去走走。”